同床同夢

 

 

 

            公木國過了不惑之年,事業有成後,那顆心不知不覺開始了幌動,回家面對糟糠妻,總有這樣那樣的挑剔,久而久之,自然嚴重影響了夫妻間的和諧。

            公木是複姓,也是中華民族萬姓中經已沒落的姓氏之一,因此、不少新朋友都以公先生稱呼,要經當事人改正後,才明白公先生應該是公木先生。可能有個特別的複姓,反而讓社交圈中都容易記得他。

外貌是國字型的臉龐,恰如名字,和他混熟了的人都改叫他公木;不知內情的新交,也許以為這張長著國字臉、帶上渡金眼鏡,目不邪視的成功商人,是姓公名木了。

夫妻的爭吵起因無非是家常小事,後來一方變得疑神疑鬼,另一方總覺得是無理取鬧,能忍就忍;忍無可忍時自然反駁幾句,持續後、小事也漸漸化為大事了。

公木初始為了怕煩,公事完後不願立即回家,以免對著那張日漸鬆弛的臉頰以及因年華漸逝姿色日褪的嘮叨女人;若不是在酒家消磨長夜,就是正經的商務酬酢,往往喝到七八分醉意始歸。

公木太太閨名小紅,她其實是很傳統的那類賢妻良母型的女人,移民新鄉後,刻苦的在工廠操作流水線生產膠類用品,等到先生事業有成,才一心一意扮演好母親好太太,專心侍候三個兒女和她的夫君。

無情歲月對女人來說,就是殺手,書上明明描寫著中年婦女「風韻猶存」,說什麼依然嫵媚迷人,說什麼更加成熟?但看在老公眼中,似乎並非那回事,他雖笑著問過她,為何「地心吸力」那麼快把她本來堅挺的雙峰吸到微微低垂了 ?

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小紅開始重視運動,美容化妝品買了一大堆,無非想為「悅己者容」。希望能補救那因地心吸力而變型的身段?

            閨中友好們相見,交往些治家心得,也說起女人的種種不幸,尤其是夫婿名成利就後,往往見異思遷。她們之會變型,實在是被老公糟蹋、搓揉、摧殘而成,等到青春不再,男人也就以種種藉口,去找年青姑娘了。

            公木在外是否有別的女人?是小紅最為關心的頭等大事,她用盡辦法,直接和間接的多方暗中查探,總無法找出丈夫的破綻。夫妻間由於矛盾不斷,爭辯吵嚷而裂痕日增,除了家無寧日外,自然而然也成了名存實亡的怨偶了。

            公木無意中遇到了一位活躍於社交界的女強人,這位有幾分姿色又已數度離婚的名女人,和公木一見如故。一個是寂寞的女人一個是幾近家變的男人、數度交往,便如膠似漆,難分難捨了。

            女強人見過太多世面,曾經滄海,變得極世故;再三堅拒了公木的示愛,要他在妻子與情人間只能合法選其一。

            之後,和小紅爭執,公木終於試探性的提出分居,沒想到小紅要死要活,並發動了三個子女作為有力武器,迫得公木一時無計可想。

            那天彼此難得理智的在晚飯後閒話家常,小紅感慨萬千說:「天下夫妻是不是大都是同床異夢?似你我一般水火難容?

            「未必,恩愛的男女那兒會似水火?」他腦中想起了新歡那悅耳的甜笑。

            「我們從來就沒有同夢,如有過、真要分手我也就甘心了?」小紅幽幽的說。

            「哼!天下本來多的是同床異夢,那來同夢呢?」公木打開電視,不再傾談。

            幾天後、也許日有所思,或者是命定怨偶要終結了這段惡緣吧?公木和小紅雖然同床,但一人一方有如楚河漢界,輾轉多時終於朦朧入睡。

            翌日天未大亮雙雙翻身而起,互相對視,小紅搶著說:「我夢見你了、、、」

            「奇怪,我夢中居然妳也出現呢、、、、」

            「你太狠心了,夢中竟把我推下山坡。」

            公木冷冷的回答:「妳也好不到那裏?在跌落山坡時死命拉著我陪葬,我還不是給妳拉下去了、、、、」

            「我們做了同一個怪夢?

            「我們真的同床同夢了。哈!!」公木笑得好開心、、、、、。

 

二零零五年十月六日於墨爾本無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