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高手

                              

 

 

 

 

            一哥並非在家中排行第一,也不是師兄妹裏的大師兄,不明內情的人都往這兩方面想;他千真萬確是姓一名阿哥,長大後覺得一阿哥叫起來不雅,而把阿字刪去便成了一哥。亦因這個名字給他帶來不少困擾,那些武林人士最容不下有人的武功在排行榜上稱冠,既敢叫一哥,必是武林高手無疑。

            一哥的祖師爺是鼎鼎大名的任我行教主,自神龍教被剷除後教眾星散,教主千金任盈盈歸隱黃山,其徒眾物色人選傳授神龍教派的絕世武功。一哥長相英俊,身體硬朗看外表就知是當世少有的能者。

他自幼習武,對各大門派的來龍去脈深入研究,一心想出人頭地,在江湖揚名立萬。那年邂逅峨嵋派的美艷女俠蘭子,驚為天人,拜倒石榴裙下;誰知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受此打擊,一哥從此遠離女性,專心浸淫劍術及各路拳法,希望把師門神功傳揚於世。

那年路過武當,偶遇幾位江南水鄉的同門師兄弟,大家就在茶館歡聚,笑談江湖事;由於眾同門均一哥前一哥後,竟惹來鄰桌數個濃眉大眼的漢子怒目,大約酒意上湧,其中一個粗魯的指著一哥冷笑說:

「一哥?我呸,就憑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老子鬼見愁,武當門下,請掠招吧

。」話才完他已一躍而起,橫立在一哥身前。

            一哥也不多話,微笑頷首的推開座椅,彬彬有禮拉開馬步,對方劍花撩撥驟然進攻,回劍直剌;突而身前突而在後,以其輕功迴旋進迫,招招彷似要取其生命,狠毒又難防。一哥氣定神閒居中而立,手中竟是一把檀木劍,看似胡亂回應,卻每每於險象環生中把來劍迫退,無論對方用何招式,他都一一化解,好一種無招勝有招的絕世武學。

            其餘的那幾位漢子先後加入戰鬥,成了一對四的局面,一哥的同門也相繼躍起,但被一哥阻擋,他施起凌波微步的輕功,前後左右剎那間全是他的影子,不到半盞茶時刻,鬼見愁和同伴們的刀劍皆被震落地,抱頭而竄。

            火熱的消息不徑而走,江湖同道莫不想挑戰一哥,都傳只要打敗了一哥,立即可以成為武林高手,這頂桂冠人人夢寐以求。也因此一哥不論去到那兒,都必有不同門派的江湖英雄英雌們前來挑釁。他一再聲明,先人的姓氏不能更改,並非他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之意。

            但這些話早已無人要聽,能走捷徑,打敗一哥便成為武林至尊,人人趨之若鶩。一哥不勝其煩,也已騎虎難下了。

            改革開放後,機會終於來了,一哥早已厭倦江湖風波,尤其整日打鬥,被人挑戰,總不是辦法。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遲早有一天被人打敗,到時自已臉上無光不說,倒是給師門難堪,那才不划算呢。

            心中想到走出國門,可避開這些無聊事外,還可到海外宏揚中華武術,真是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

            一哥終於悄悄以留學生的身份到了墨爾本,來此後才發現願意學武的洋人並不多,為著生計,只好在華埠餐廳做雜工,同事無人知道身旁竟有位神州的武林高手。

            那晚是週末,餐廳凌晨才打洋,同事相約去皇冠賭場,但一哥不為洋國度的聲色所動,寧願早點休息。走到停車場,驟然在暗處跳出幾個惡漢,指著一哥要搶他的錢包;一哥早已好久沒施展過絕學,正好一顯身手,也不見他回話,旋身

掃腿,那數個洋人身體失去平衡,歪倒於地。

            一哥正想離去,不意洋人爭扎而起,其中一人抽出曲尺手槍,啪的一聲,一哥左腳感到穿心之痛,人隨即撲倒、洋漢一湧而至,把他的錢包手錶搶走。

    救護車悽厲的聲音劃破了墨爾本寧靜安祥的夜,一哥醒來時,天已大亮,心中想著,有機會真要去伸請一個持槍執照,無論如何也要把槍法練成、、、、

                           二零零四年二月二十六日於無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