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遠影碧空盡

 

 

 

            峨嵋派掌門嫡傳弟子蘭子,已得師傅平生絕技,是眾師兄妹群中成就最高者,老掌門無影師太有意由她繼成大業,發揚峨嵋派曠世武學。

雲英未嫁的蘭子,鮮少言笑,柳眉淡掃,圓臉配上細嘴,雙眼靈動有神,聲音輕柔甜美,姿色雖非艷麗過人,但因其英氣散發,自有股無形引力,令異性好感。

藝成下山後,到處行俠仗義,濟世助人;俠名遠揚,大江南北江湖道上,黑

白兩道均以「蘭子女俠」稱之。

            武當山的傳人一哥,早已聽聞蘭子女俠種種被頌揚的事跡,這位在太極武術浸淫多年,有其獨特成就的一哥;由於醉心武功,過了而立之年還無家室,他深信姻緣是前定,急也無用。自從知道了蘭子俠名後,決心去會一會這位江湖俠女,要試試是否言過其實。

            無巧不成書,那天在長江畔醉仙亭,一哥獨酌想著心事,數杯濃烈的竹葉青落肚,酒意上湧;突然瞧見樓下幾個大漢圍攻著持柳葉刀的女子。他也沒細想,俠義心腸頓湧,一躍而起,輕輕旋落街心,勁風迫出,左一招「風擺楊柳」右一招「漁翁撒網」,在那幾個大漢愕然中,再使出「雙龍出海」;幾個被勁風迫退的漢子知道來了高手,彼此打個眼色就匆匆閃躲無蹤。

            「閣下何人?誰要你多管閒事?」鶯聲嬌斥,刀光迎面而至;一哥施出武當太極拳,沉隱反擊,一時刀影迷茫,拳風虎虎,圍觀者眼花撩亂,竟難分雌雄。

            拳來刀往中,一哥心中有氣,不願和這個不識好歹的女子糾纏。微微用勁,震開刀鋒,出其不意用一招「懷中抱月」;恰恰把對方擁入懷裏,抱個正著。

            他並非登徒子,無非想讓她知難而退,但女子一時失手,無法閃避,嬌驅被他摟進懷中,立即粉臉飄紅。從未親近異性的她,剎那中本想掙扎脫困,誰知在那濃烈男人氣息中竟身軟無力。

            一哥滿懷欠意的輕輕推開她,她紅著臉輕聲細問:「原來是武當大俠一哥,久仰了。」

            「唐突勿怪,大名鼎鼎的蘭子女俠,今日有幸得見,實慰平生,先前那些人為何圍攻妳?」一哥從她的峨嵋刀法而猜出了她的身份。

            「一群無賴,不提也吧!謝謝你出手相助,在下有事要趕路,就此別過。」蘭子抱拳為禮,轉身而行。

            一哥趕快追上前,訕訕的說:「對不起,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以女俠的武功,那還要我幫手?有緣相識,如蒙不棄,可否留個連絡處?

            蘭子放慢腳步,嘆了口氣,幽幽的說:「我也不知道在海外的地址呢?師父要我遠渡重洋去澳洲宏揚峨嵋派武學,唉!、、、、、」

            「什麼?妳要離開中原武林,去那麼遠的澳洲?」一哥瞪大著眼,一絲無可名狀的惆悵頓湧。

            「是的,回山打點,幾天後就走了。」她也有說不出的感慨,被他當街橫抱,居然不怒,連自己也理不清是何緣故。

     一哥匆匆停步,寫下了武當山的居處,交給她,說:「妳到了海外,寫信給我好嗎?

            蘭子接過,瞟了他一眼,輕聲的說:「三年後我是應該回來了。」

    一哥默默地陪伴她到江畔碼頭,分手前四目交投,蘭子展現了少有的微笑。一哥望著她的身影上船,真有股莫明的衝動想跟她走。船開後,碼頭變回清泠,他依依的遠眺著漸漸駛出江心的航船,蘭子立在船梢的影子,淡淡沒入江水中。

            一哥開始了等待,無盡期的等著海外寄回的信,伊人已渺,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蘭子並無寄回片言隻字。

            三年後,一哥舊地重臨再到長江畔的醉仙亭,他要了個面江的座位;獨酌自飲,湮波飄渺的江面,遠遠蕩漾著的孤帆,掀不起水面的漣漪。直到黃昏日薄,江面再無船影,一哥長嘯,聲震瓦礫,躍身而下,人就消失在江畔了。

            從此,江湖再不聞一哥的仗義事跡。長江畔醉仙亭樓上,隔三五天都會看到有個醉翁,面向江水獨飲,也不與人交談,眼色憂鬱的盯著靜靜的江水、、、、、、。

 

            (二零零四年三月十八日於墨爾本無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