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節奏

    人這一生是無限苦短的，可苦短到什麼程度呢？蘇軾說過，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蜉蝣幼蟲棲於水中，成蟲的生命只有一天，所謂朝生暮死，藍天屬於它們只有一天。若論到苦短，人與蜉蝣並無二致。

    就是在這樣一個苦短的人生，命運還要在沿途的路上設置諸多的障礙，貧窮、疾病、智慧的缺乏、讀書無望、與風流俊朗玉樹臨風不靠邊、失業、沮喪、失戀遇人不淑、沒有伯樂貴人不貴、事業無成被社會邊緣化、貪婪或是性格缺陷、結婚或是離婚、孩子的成長直到孩子把以上的參數經過一遍之後我們便到了風燭殘年或是晚境凄涼。說起來倒是有些看破紅塵的悲觀主義的調子，但事實確乎如此，只是有些看似的障礙有時會成就某個人。

    以上的任何一個參數都有可能打亂我們人生的節奏，而被打亂了節奏的人生若是想調整回以前正常的節奏，有時確為一件困難的事情甚至來不及。以前我經常玩一種叫丘比特之箭的手機小遊戲，我發現，若是我第一箭不射中天使，那麼剩下的幾箭都跟不上節奏，遊戲最終會失敗。人生便也是這般吧，所以，第一箭最重要，但第一箭到底是什麼呢？望子成龍的家長以為它是不要輸在起跑線上，讓小孩困苦於奧林匹克的海洋；商界領袖們以為它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所謂的他們掘起的第一桶金的傳奇；政治精英們以為它是那一次道貌岸然最假模假式的傳誦千古的演說，等等。坦誠地說，我也不知道這第一箭到底是什麼，但如果它射中的不是天使而是魔鬼，那麼，結果相當難以預料。

    人生的節奏應當是這樣的，如孔子所說，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年青時讀書，再長些時立命安身，年老時慈悲。盡管劉向也說過，少而好學，如日出之陽；壯而好學，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學，如炳燭之明，用來鼓勵人們學習不分年齡，老少咸宜，但是炳燭之明窮經皓首，難道沒有風雨飄搖的困惑嗎？在該讀書的時候讀書，在該戀愛的時候戀愛，在該成家的時候成家，在該悲天憫人時悲天憫人，在該向這世界道別時作別，不然孔子又要罵了，老而不死是為賊。

    我是一個被打亂了人生節奏的人，但也許亂了的節奏也是一種節奏。

                                              2013.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