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 雀

 

 

冬天,我渴望有麻雀成群地飛來。

 

那些曾經到處可見的麻雀,如今只在我的記憶裡飛翔。它們或三五只停棲於冰冷的電線,這些不可多得的溫情呵,讓金屬在死亡中,也幸福得草一般顫動。漫步在收割後空曠的田野,它們是多麼渺小的存在,像一個個樸素的動詞。它們在樹枝間跳躍,如起落的琴鍵。

 

下雪天,它們幾乎是唯一沒有被北風消融的飛翔。凜凜的白光映著它們,依然那麼渺小,純潔,明亮。這些宇宙中最小的晴空呀,它們的心髒,就是它們的太陽。當它們在天空裡飛行,就是呼吸於自己。多麼輕盈,多麼自由,仿佛它們只是一些聲音,一些甩掉了形骸和意義的聲音。

 

有時,它們中最美麗的一只,會靈感般飛臨我的窗台,隔著玻璃向我發出友好的信息。等我打開窗子,它已飛走。我不知道麻雀有沒有祖國,只曉得,它們來自愛的方向。

 

冬天,我渴望有麻雀成群地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