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滴

有些陌生

煙草和汗水糾纏不清

我的心跳被

粗聲粗氣的夢

堵塞了

伸出手

一把抓住了歲月的皺紋

淚光的角落

父親的年輪輕飄飄的

 

麥子回家了

禾苗出嫁了

六月的日子輕描淡寫

屋檐下晾曬著貪睡的犁鏵

但二十四節氣依然舉輕若重

父親的雙手

托舉虔誠

但他從來不知道

農事的間隙

還有一枚太陽屬於他

 

炊煙瀰漫的季節

父親站在村口的黃桷樹下

用一聲聲咳嗽

丈量兒女的歸期

其實  父親並不明白

從城裡回家的路有多遠

思念容易達到的地方

回家的人更新鮮

 

城市的夕陽

被行色匆匆的人掏空

街燈眉飛色舞

他們的心開始升溫

人潮滾滾壓力山大

追夢的遮羞布蓋在臉上

我的雙腿寸步難行

推開心窗

眺望故鄉

暗影裡

父親早已融進黃桷樹

在鄉音的傳聲筒裡

他把發達的根鬚

伸進我的掌紋

為我卑微的生命

補充鈣質

儲存精神

與父親對視

六月溫暖如春

 

                                2014.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