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慈祥的鄰居

 

 

        若不是在星期五那天在報上閱讀到有關他去世的訃告,我們作他鄰居的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呢。因為在這之前,我們不曾聽說過他有不舒服或生病的。如今突然知道他已走了,反而使我們感到很難相信。

        他家的後門正對著我家曬衣服的露台。我們每天都會見過幾次的面。有時,我會跟他家的一個媳婦做著同樣的一種家務事。不然就是他及他太太兩個人站在曬衣台上,邊對話邊望著他們樓下的菜畦或他們養的雞鴨等。他們那一副恩恩愛愛的鏡頭,讓我這作鄰居的看了很感動羨慕。偶而跟外子有不愉快的爭吵或不合的場面時,我就常常想起鄰居的兩夫妻的相親相偎的情景來。他們可是一對非常恩愛的鄰居。幾乎人人都如此地說他們這樣子的一對。在無形中,也給我們這些才結婚幾年的夫妻作了個好榜樣。一有不和的情形發生時,我們就以他們的例子作我們夫妻之間相處的方針。總之,有好的鄰居如他跟他太太那樣美好,確是我們的福氣。

        我的鄰居已八十多歲了。然而他的體魄還是非常的強壯。上街時都是不依靠他人地自己走路來回的。有時,還會見到他站在一個高木椅上,剪他家周圍的竹籬芭。還每個月剪一次的。用那種大把的鐵剪刀。

        曾經告訴他太太說她對她的媳婦就好比母親跟女兒一樣。他知道後就對我說:「做人要隨便一點。不要太斤斤計較。人生只有幾十年在世上,盡量以愉快的心情去走過它。我們待人家好,人家也會以同樣的情形的愛去疼我們。我們就是如此對媳婦的。」他太太在一旁點點頭以表示同意他先生的一番話。就是因為他們的這一番話,使我感到他們是慈祥的長輩。打從心裡敬佩他們。

        這麼好的人家,竟在一場大雨裡而突然離開人間,確是很難讓他的家人接受的一件事!

        一向以來,他們兩夫妻都是一起去參加推銷員講日本產品的演講。已經有一個月了。他們是風雨無阻地一起步行來回的。那間臨時日本公司是位在他們家附近的。有一個下午,他沒有跟他太太去。他留在家裡睡午覺。突然在外面下一場很大的雨。他不知道他的媳婦已把傘送去給他太太以便她能夠遮著回來。所以,她愛妻心切,冒著大雨把一支傘送到日本公司。然,卻在公司的門口處,倒在地上昏倒了。旁人見了,急忙把他送去醫院。那天下午三點多,他不留半句話地就逝世而去。

        人生七十古來稀,而我讀這個鄰居卻在人間多走了十多年。確實一件美事。人們對於他的一番愛妻疼妻情懷,更是稱讚有嘉。

        他去世一個星期了。從此,不再聽到他的妻子在早上十一點多叫著:「吃飯了!」。用福州話叫的。間中,覺得很不習慣似的感覺。因我每天總是聽到這句話後才開始洗米下鍋的。我想他家人也會有此想法。天天相處在一起的人兒,突然間消失,那是很難受的。

        我的這一位慈祥的鄰居就如此地給我們留下一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