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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前

 

你走前,

留下肮髒的淚痕

兩行滴進

似曾相識的門縫

偶爾開著

夾著眼睛的故居

排成一條不息的河流,

 

我嘗試瘦下記憶穿梭

從體內反芻白晝

基因發光

以腳簡約地書寫前方

後塵布滿你感傷的塗鴉

與伶仃背影縫成

城市所有可及的月台

 

◆走後

 

如果所有世間的呼喚反省成風

自行掃過空蕩的耳際

你手握發酵的影子

佇立成野貓

躍入與時間對比的疑問

 

期待千百年的結果

皆是甜的

依稀如蜂蜜點滴在額上

大地的溫度跪在其中

膜拜異常離開的紅塵

 

紅塵裡每粒蘇醒的沙粒

是諸神的遠景

落在足音的穴

長出茂密的蕨

眼角的青苔是早年失散的經文

也回到舌上的太平盛世

 

我們同時抵達時代的盆栽

用根建築城市的細節

常常習慣迷路的斑馬線

最終走進地下鐵

羅列成開向北極的火車

經過許多發霉的誤點

錯別竟是香甜的離別

 

你走後,隧道飢餓了

回音在磚塊之間扎起蛛網

邊界在黑暗中滋長著時間

是地下的時間

讓我成為你眼光湧流中的漂木

深入一張折疊的病容

永遠離開多病的世界

 

◆留言

 

累積前年留言

郵箱從筆直的樹影彎曲

留言紛紛上載到無線

 

手機愈來愈沉重

像考試前沉澱的筆記

咳嗽的記憶

從褲袋壓出一口深井

依稀一雙手撐起

字跡密密麻麻的孤島

卻被你的睡意推回海底

縮成無暇地殼

留言終究散成泡沫,

也許是氧氣

給水族延續生命的快板

它們的鰓偶爾竊聽

我們潮濕的母語

抄向了平板海浪

澎湃時耗盡釀好的注音

 

你在岸上舉著旋螺

面對如此碩大的回音

沿海撿拾留言

竟然形成你此生的嗜好

 

◆遺 留

 

如果白鴿死了

信封還在

如果燕子死了

燕窩還在

如果烏鴉死了

噪音還在

如果我死了

至少

詩篇還在

身體還在

        2014.7.30

 

◆無題3

1

叫醒匿藏指甲底層的光

血色自太陽的脈絡退居

白晝近得我們蹲踞鼻孔

原始地燃燒精裝的歷史

 

2

塵埃在指尖生長根和葉

索性地完成母性的大樹

葉面繞著光蠟點滴巨影

全世界又收縮回到黑暗

 

3

瘠土長出葵花向著太陽懦弱

金黃的對望鑲上宇宙的重量

行星依序公轉排列成天文論

像年輪狂想將它壓縮至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