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恩母愛

每逢佳節倍思親。

每年的母親節，我總覺得我是最幸福的子女之一，能與母親同堂慶祝。而在清明或重陽，我也慶幸能偕母共掃父墳，跟父親細訴過去一年半載的風聲雨語。

是的！風聲雨語！去年九月近中秋的那幾天，艾克的那一股狂風有沒有掃傷到父親的碑面？艾克的暴雨有沒有淋壞了父親的墓頭？記得以前我小時候每次在外面玩耍回家時，父親也總愛用手撫摸我的頭髮，生怕陽光晒壞了我的腦袋。

還好，我的腦子還好，還記得颶風來時，母親緊張得不得了。她怕我停電時沒有燈光看報，早就準備了蠟燭和手電筒；怕我沒有熱水洗澡，早就準備了煤氣爐。怕我沒有飯吃，早就準備了食物和乾糧。所以我們都安全地度過了那一場風災，衹遺憾在中秋那夜，沒有新鮮的水果、月餅和柚子賞月而己。

記得十多年前的某一個中秋，我和母親也是含著淚去過節的。早在月前父親就患了重病，母親和我多少次在西南紀念醫院裡他的病床旁唸經祈禱也無濟於事，他終於在中秋節前幾天見背緣塵，返魂無術。我和母親都傷心欲絕。

其實除了傷心之外，我們一家都曾有過不少難忘的時光。例如小時候在越南每次父親騎單車下班回來時，母親會噓寒問暖，準備了飯菜一齊享用。我會搜索他的口袋裡看有沒有他為我買到的鬥蟋蟀。姐姐們會問他要零用錢。也例如來美國後每天母親都照顧父親的飲食起居，我們也常帶兩老出外購物、飲茶、逛街以及訪廟。

是的，訪廟！天后廟是我們最喜歡踏足的地方。母親是那兒的經生，有神誕的日子就有她跟其他經生頌經的聲音。她雖然識字不多，唸經卻駕輕就熟，年老卻不比那些後生遜色。每次「稟神」時都希望菩薩保祐我們。有幾年還在天后廟裡做工來減輕我們的生活負擔。

母親也是世界上最知慳識儉的賢妻良母之一。她吃的是我吃剩的飯菜、穿的是她自己縫的衣服，住的是殘舊的公寓，行的是別人的順風車；而留給我的卻是我滿意的食物，讓我有奪目的穿著、勸我買大房子和新汽車。

但是我還是喜歡駕我那部快有二十年的紅色老爺車，因為車子有我對己逝世的父親的懷念，有我在世母親的感情。

我還是喜歡跟每母親同住一室，我們母子相依，可以互相照顧。

我還是喜歡穿破舊的衣服，不要她為我的衣著傷神。

我還會試吃多一點，一來可使自己看得不要太瘦，另外也不想她老人家為我的吃喝而擔心。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每逢佳節，這兩句詩，總提醒我，令我要寫一點東西聊表對父親的恩和母親的愛。

           2009.3.24寫於休士頓

           2009.7.8寄自休士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