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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常說的謊言
最近很偶然的,在網上看到傳播一則有點搞笑的資料,稱為中國式謊言,不知哪個有心人,蒐集平日社會各階層常說的謊言,分門別類,以說得最多的列為排行榜第一級,較少的在其次,一直下去有十幾句之多。
謊言,即是假話,廣東俗語叫做「講大話」,有意隱瞞真相的虛假說話,不肯根據事實,發出欺騙對方的訊息。通常說謊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大部分是為了遮掩醜態,或擺脫罪行,保護自己的權益。也有些場合,實話實說對雙方關係都沒有好處,擔憂聽者會生氣,甚至會傷心,真話不見得有幫助,為了維持暫時和諧,能夠粉飾太平,相安無事。因而不敢老實說出,形同欺騙,所以有人稱為「善意的謊言」。
事實上,人生處世,雖然要誠心誠意,但在日常生活的社交場合,有時候真的不能實話實說,多多少少也捂住良心說假話。比方,一些借款不還的親友,看見你順景了,又提出救援,那就要編織銀根短絀的謊言來推擋。不甚投契的朋友,責怪你不來探訪他,就要回答:「我老想去拜訪你呀,就是忙,忙得不可開交!」
又譬如,有位朋友覺得自己料理的菜餚非常精美,邀請到府上品嚐,吃完之後,可能不合你的胃口,或者真的水準差,但總不能潑冷水,影響愉快感情,必然口不對心地稱讚:「真捧!一流!」
又或者有位女士去美容院整容,墊鼻樑、割雙眼皮、心型唇,隆胸,回來幾乎令你嚇一跳,判若陌生人,失去昔日原來的自然美態,但你也要豎起大拇指稱讚:「果然美貌動人!令男士神魂顛倒。」
這就是社會上,人際交往時常出現謊言的因素。根據從網上看到的排列表,第一級是餐館員工那句:「菜馬上就來!」說來相當有道理,在食客旺盛的餐館,你點菜,他點菜,款式各不同,廚師怎能快速兼顧妥當,料理必有先後,不耐煩的食客會頻頻催促,餐館員工只好笑臉回答:「請稍等,菜馬上就來!」不這樣,試問又怎麼回答。
網上排列表第二級是指同事說:「改天請你吃飯。」第三是領導說:「我簡單講兩句。」第四是老公對妻子說:「我還在開會呢!」我看這是中國大陸的情況,在其他各地則有差別。以我數十年生活所見,商人對顧客說:「好啦!我唔賺啦,就照本賣給你。」這話佔比率相當高。其次是酒樓老闆對設宴者說:「謝謝支持,特地贈送一道靚菜(或一些酒水),免費的!」
另一類較多的謊言,應該是工廠和公司老闆對員工的安撫:「努力幹吧,公司不會虧待你。」記得以前我有個同學,在火酒莊打工,最喜歡模仿老闆對他的說話:「俾心機(落足精神)做呀,舗頭(店鋪)有錢賺,你也有着數(好處),雞乸肥雞仔肥呀!(店主富裕雇員也獲益)」但是,到了年終總結,老闆却歎息:「今年生意很差,維皮唔住(不夠維持皮費開支),沒有雙糧咯。」
以上老闆的謊言,員工大都習慣了,正是見怪不怪。還有最常見的假話,是招聘工人的主管和治療的醫生。招聘工人部門,接到申請書,或見工面談過後,很少直接拒絕,只答覆:「一切手續妥當,回家等待好消息吧!」至於醫生,總是安慰病人:「放心,沒有什麼大不了,慢慢調理就會痊癒。」如果病人身亡,就對家人說:「抱歉,我們盡了最大努力。」
我喜歡寫作,喜歡投稿,接觸不少文友,也發覺有兩句常用的話,可歸納在不切實際的範圍。一是表示自謙,明明文章創作精彩,不簡稱拙作就算了,却說什麼作品差劣,胡亂塗寫等等,有時我真想反駁:「明知這麼差,幹嗎還出版刊登?」另一是表示賜教;「請批評,祈斧正。」我曾規勸朋友,千萬不可當真,讚揚倒沒有問題,真的指出缺點就要格外小心,看看對方接不接受,是否虛懷若谷,弄不好會失去朋友。
近日,僑界有位老人家逝世,某君電郵通知朋友,加上「悼念斯人,永遠懷念」之句,朋友感慨地說,生前不見他與這位先生來往,死後却表懷念,明顯扯謊。這一切一切,就是社交常說的謊言。
二○一六年四月十五日星期五發表於鳳凰城美西僑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