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渡龍舟                                     

閱報得悉，亞利桑那州龍舟協會將於今年三月底的周末和週日兩天，舉辦一年一度的龍舟比賽，選出優勝隊伍以備參加國際性的競逐。地點如往常一般，都是在天庇市Tempe的天庇湖進行。

我準備星期日下午參與在州立大學舉辦的一個座談會，因利乘便，順道先去觀賞龍舟競渡，一舉兩得，最為適合。坐言起行，說去就去，不再猶豫，兒女們各有節目，只好自己親自駕車，太座一起陪同前往，沿途與過程實行二人世界，沒有第三者的騷擾。

很快來到天庇湖，由於先入為主，以為依照過去來此觀看的路線，在湖畔南岸的公園那邊進去就對了，於是從農村Rural路轉右入里奧．薩拉多 Rio Sadola街，抵達目的地，看見公園外掛著「歡迎」字樣，人們絡繹於途，內裡有很多攤位擺賣，有露天樂隊演奏，也有舞蹈表演，肯定不錯，我兜圈子找停車場，經過一番忙碌，好不容易停車妥當，歡歡喜喜進入現場，走近湖畔觀看，哎呀！哪裡有龍舟的影子，舉目眺望，天哪！龍舟在遠遠那邊的湖上競渡，接近農村路東岸，有一列列的帳篷攤位，原來這裡是另外一個大集會。

　 　真是被折騰！又要去取回車子，再兜好幾個圈子，花費不少時間，才尋找到泊車的地方，離划龍船的湖畔頗遠，要行一段長路，不覺時已中午，陽光照耀，我耽心太座吃不消，幸好她並沒有怨言，一直樂意陪伴我去欣賞龍船，樂意湖畔漫步，終於到達競賽的地點；環視一帶，有點失望，不及最初舉辦那年的熱鬧，記得那次人 潮湧動，擺賣的攤檔很多，有中餐館的攤位，有華人售賣的紀念精品，遇到不少熟識的人，碰見很多黃膚黑髮的東方面孔。今次完全不同，竟然遇不見同聲同氣的參觀者，攤販都是美墨人士經營，有一檔泰國食品，太座感到沒趣；沒辦法，既來之，則安之，橫豎是來看扒龍船的，又不是來找朋友，也未打算用餐，管他幹嗎，就 遙望湖面啦，幾艘龍舟在競逐，各隊健兒呼喝叫喊地划向終點呢。

提起龍舟，會聯想到端午節，小時候讀過《故事瓊林》有句：「端陽競渡，弔屈原之溺水」，一直朗朗上口。不過，我生長於越南，五月初五端陽節只有吃粽子，或集會紀念詩人節，從未欣賞過划龍船。

最先對龍舟有印象，倒是小時候見過挨家逐戶求乞的小龍舟，那龍舟是用竹紥紙糊的，身長約五寸，用一點五公尺左右高的竹竿頂住，一個衣衫襤褸者捧持著，站在人家門口就演唱歌仔戲討錢：

「龍舟舟，出街遊，姊妹行埋莫打鬥，封封利市墊龍頭，龍頭龍尾添福壽，老少平安到白頭。」

唱完，就等主家把紅包或錢幣塞入張大的龍口內。這些越南華人社會中的玩藝，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末期消聲匿跡，後來許多人還不知道有這類乞討情況，我却因此對龍舟產生深刻印象。

龍舟比賽，我初時總以為是楚國屈原投汨羅江之後才開始，是隨端午節而來。其後閱報得到的知識，龍舟的出現應比楚國時期更早，因為《穆天子傳》所載：「曾有周天子（穆王）乘龍舟浮於大沼」。而《述異記》則敘述，吳王夫差作天池，池中有龍舟，與西施戲水。又從出土的靑銅鉞，刻有龍舟競渡圖案，經考古學家的發現，屬於春秋戰國時期，這都證明龍舟的歷史甚為悠久。更有些學者指出，百越獨木舟以蛟龍為圖騰，很可能演變過來成為龍舟的。當然，龍舟的淵源，各種不同的說法還有待更多的考究，但競渡龍舟的習俗確實是存在中華民族的端午節中，維持最久，發揚最力，應無庸置疑。

　 　「端陽競渡」這句成語已深入腦海，加上喜好唱粵語歌曲之故，懂得「賽龍奪錦」的小調，我更認定划龍船競賽是中國文化所獨有。可笑的是，我平生第一次觀看划龍船，却是在柬埔寨，那是一九五四年，我在餅乾廠作童工，老闆與友人合股去金邊開分店，調動我隨同去工作，就是那年柬國過年，同事告訴我在皇城對面的河上，有划龍船表演，機會難逢，吩咐我隨三輪車送貨之便，叫車夫載我轉去開開眼界。啊！那是我首度觀看龍舟，如今超過半世紀了，依稀記得見到許多船隻，划槳快速，高聲呼叫，記不清楚船身有無龍的圖形。

　 　至於觀賞「端陽競渡」，全部都是在電視傳播。而真正站立在岸上觀看龍舟比賽，還是在這亞利桑那州的天庇湖，幾年前剛成立組織比賽時觀看過，後來因種種繁忙以及近年我常回越南，都沒有機會觀賞。聽說亞利桑那州的龍舟隊曾參加台灣的競賽名列前三名，成績不俗。因此這次我才興起觀賞的念頭，可惜兜兜轉轉尋覓地方停車，花去時間，又忙著參與另外一個聚會，要趕緊離去，龍舟是看到了，競渡卻觀賞得不夠澈底，真不過癮。

　　　　　　　　　完稿於鳳凰城二○一一年三月廿八日　

                  二○一一年四月一日星期五發表於鳳凰城亞省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