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堤城

天涯咫尺，我從美國鳳凰城飛行十幾小時抵達台北，再轉機到越南的西貢，一切聯絡都在分秒間進行，似乎沒有遠離的感覺。

　 不錯，二零零八年十月初，為了解決房地產問題，以及觀察這陣金融風暴有無吹襲堤岸市場，我又再次做個獨行俠，單槍匹馬返回越南。這是我第七度歸來，只見城市容貌在不斷更新，隨處見到高樓大廈層層築起！

「又回越南？」聽說我又購買機票回越，鳳凰城的親友提出疑問：「為什麼不到其他國家去？」

「為什麼？」我一時回答不來，也不願詳細解釋。雖然這次我有充足理由，不得不立即回來解決問題，但過去的幾次呢？「為什麼不到其他國家去？」其實難以述說清楚，自己總是喜歡越南，正確的話是留戀堤城。我永遠不會忘記，這裡有過悲歡離合，這裡嚐到酸甜苦辣。有不少人出國後誓言不回頭，我不；有些人在外面還漫罵不停，我也不。我覺得，政權和國土有分別，人事和時間亦差異；昨日的錯失就讓它進入歷史，希望今後改善就好了。我喜愛的是國土與人民，同政權與官員無關。

堤岸給我親切感，所以我時常想回來相聚，其他問題我從不理會。最初我每隔兩年走一回，從零六年退休開始，至今四度重臨，時間相當緊密，環境應該不會陌生，但凝望堤城面貌，許多地方仍然令我覺得新鮮。這證明今非昔比，處處不甘落後，人人力求改善。

回憶一九七五年至一九八零年期間，解放軍入城後的革命委員會政權，極力取締私營工商業，令人民受不了，放棄產業大逃亡，製造出多少血淚史；而今日，私營工商業佔盡優勢，成為全國經濟的命脈，不但恢復舊觀，且更勝往年，撫今追昔，真是一大諷刺！從而也證實了當今的領導層，不再因循刻板的政治，而是靈活的追上世界先進國家，是越南國家與人民的福氣！

今回走進堤城，映入眼簾最印象深刻的，依然是人多車多。由新山一國際機場通往我原居地的第十一郡，車輛緊緊擠迫，人們匆匆往來，交通燈的設置雖增多，但遵守規則的意識不高，駕駛雜亂無章。

另一個現象是空曠場地幾乎沒有了，房屋櫛比鱗次，以前多是矮屋平房，如今為高樓大廈取代，富壽跑馬埸一帶，原是一片廣闊的土地，如今正崛起數座龐然大物，掩蓋了往日的空曠風水。

過去一些寂靜的街道，兩旁只是住宅區，現在幾乎家家戶戶都掛上招牌做買賣，各行各業，零售批發，雜貨飲食，樣樣都有，熱熱鬧鬧，顯得繁榮興盛。我特別留意的，是各處開設了很多銀行，「銀行多過米鋪」，大有追上美國的氣勢。眼看銀行業務正常，每日照常開門活動，沒有什麼不妥跡象，似乎美國的金融機構倒閉對他們無關痛癢；這總算是好現象，全球正受華爾街的動盪而寢食不安，越南居然相安無事，社會一片昇平。

我希望，好景長存，而且繼續改革得盡善盡美；我更希望，每次回來，凝望堤城，依然是親切可愛！

　　　　　　　　　　稿於越南堤岸，二零零八年十月廿日

                    披刊於西貢解放日報文藝創作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