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活 隨 筆
文海泛舟
——閱讀余玉書先生〈我的文海歷程〉後
正當談起香港回歸祖國二十年,讓我聯想到香港和越南的密切關係,近日又在臉書網頁裡,看到新加坡寒川文友貼上《當代文藝》月刊影像,提及當年著名專欄撰稿人余玉書先生,加深我追溯在越南時向香港投稿的記憶。
俗語有句:「說曹操,曹操就到。」有這麼湊巧,臉書剛提到余玉書的大名,本週亞省時報的「華人名人錄」,赫然刊登出余玉書先生的精簡自傳:〈我的文海歷程〉。
這肯定是余先生的新作品,簡潔刻劃出其一生的成功創作,少不了憶述在《當代文藝》的輝煌閃耀篇章。又讓我回想到越華文友紛紛向香港《當代文藝》投稿的時期。我有不少作品,都與余先生的【天星樓隨筆】同期出現,尤其是一九七四年間,十期連載我的越戰從軍實錄《征途摭拾》, 與許多作家在刊物內一起亮相,雖未謀面,也算神交。如果形容這是文海,我們可算曾經文海同泛舟。
可惜後來國際局勢變化,美國支援越南共和國的反共政策逆轉,巴黎和議簽署了越戰停火協定,却演變成一九七五年四月卅日越共春季大捷,共產政權統一了南方,香港的書報不獲批准入境,我沒有機會繼續閱讀《當代文藝》;一九七八年,我曾與徐速主編通過一次信,他親筆回函略略告知出版現狀,以後就毫無消息。
世事往往很奇妙,許多情節是我們預料不到,在我移居到美國鳳凰城後,為亞省時報撰寫文章,完全不知道老真社長,竟然和余玉書先生是親戚。十多年前余先生到來探親訪友,老真社長發揮以文會友精神,邀請此間文友一同相聚,余先生那種和藹可親的儒家風範,確有如沐春風的溫馨,當互相介紹時,知道我是氣如虹,更是一見如故,交淺言深,話題不斷;他還告訴我關於《當代文藝》月刊後期操作
,以及黃南翔、慕容羽軍等作家活動概況。記得當時在座的佳叔遲疑地詢問:「你們是相識麼?」余先生爽快地回答:「嗨!我們可以說廿多年前已經認識了!」一點不錯,雖然港越遠隔,但文海廣闊,文藝創作之舟,讓我們並行划槳前進,雖未謀面,已經神交,不會感覺陌生。
閱讀這期余玉書先生〈我的文海歷程〉,我最感興趣是下面這幾句話:
「那時香港幾份大報,都附設有【學生園地】以供青年學生練習寫作;不但文章刊出後滿足虚榮心,而且還可以拿到稿費輔助零錢,再去購買課外讀物及觀賞電影之用。」
哈哈!我和余先生當年投稿的場合幾乎一樣,那時越南堤岸和香港甚為相似,每天出版的華文報紙,都附設文藝寫作版,如【學燈】、【學生園地】、【青年文藝】、【學風】、【學海】……等等,我出身貧窮之家,小學四年級開始練習寫作
,勤奮投稿,除了滿足發表慾,就是希望收取多點稿費,幫助日常拮据的零用開支
。等到寫作進步了,聽說香港刊物以港幣計算稿費,比越幣高價得多,便積極進軍香港文藝界,最先是孟君主編的《知識》半月刊,後來就是《當代文藝》。
余玉書先生接著說:「不像加拿大,勞心勞力的投稿,只是當義工而已。」啊呀,我不禁拍掌叫好,十分認同,能夠坦白創造出投稿義工的說法, 真不簡單,果然是個大文豪,直言無諱。
事實上,不只加拿大,美國不少地區的中文報紙,都全賴投稿義工協助,讀者才有足夠的精神食糧(幾份大報紙如世界日報和星島日報例外)。而我自己,移民美國,最先也是投稿去世界日報領取稿費,稍後則改變主意,覺得支持居住地區的報紙發展較有意義,在沙漠之州僑社內發揚民族文化,為傳播漢學出點棉力,讓同胞們有足夠的精神食糧,又何必計較區區的酬勞呢!
〈我的文海歷程〉文內,提到友聯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学生周报》。有一個時期,《中国学生周报》還和越南一家報社合作,規定在香港印刷後,留下兩頁空白的,寄去越南,由越南的編輯呼籲華人學生投稿,選取稿件補白印刷,然後在越南發行。因而,我有機會在該報發表學生習作;後來不知是否太麻煩,這段港越印刷報紙無疾而終。
本週閱讀了余玉書先生的〈我的文海歷程〉,引起我很大興趣,惹起無限回憶,當日港越的密切關係再度重現。而我們這些愛好寫作的文友,沒有因為地域的遠隔而距離,在廣闊的文海中,大家都在文藝的舟子划槳,不斷創作,不停前進,歷經過程或許區別,有時文海起波瀾,引發動盪不安,最終總會風平浪靜,必然殊途同歸,抵達文壇彼岸,享受心靈結晶的快慰。
二○一七年七月廿一日星期五發表於鳳凰城亞省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