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晨 散 步

 

    五月下旬的鳳凰城,迎來炎熱天氣,今年與往常有些差異,就是黎明時分,仍然感覺涼快;早晨去公園散步,太陽從東方昇起照耀大地,光芒迎面曬下,稍為溫暖,不覺酷熱,微風吹拂過來,還有點涼意。

 

    我對晨運懶懶散散,很久沒有起早散步,去年新冠疫情爆發後,更不願外出。直到這個五月,感覺日子優美,情緒平和,才萌生恢復早晨去公園散步的念頭。我住格蘭岱爾市,家在四十三大道夾北方路的西南角。三年以前,每晨和太座一齊散步,前往四十八大道夾橙木大道的狹小公園,大約一英哩路程,在公園內環繞幾圈,吸收新鮮空氣,保持身體健康。

 

    今番恢復到公園散步,太座沒有同去,她近日腿漸衰退,不宜遠行,我惟有自個兒擔當獨行俠。抵達公園環繞一圈,稍坐一會,即時轉回來,需時大約一個鐘頭。由於孤家寡人,沿途沒人攀談,我嘗試數數腳步,一二三四五……由家門到公園,總數二千步。

 

    隔別一段時期,再到這公園,看見來早操的比往年稀少,只有三五人,大概受新冠肺炎所影響,人們避免出入公眾場地。然而,第二天我又遇見那位九十高齡的林先生,他把持拐杖一步步兜圈速行,其太太跟隨在後,見到我時對望一下,表露似曾相識而不敢確認的眼神,我則主動叫聲「阿雄媽」,老太太驚訝的應着,並呼喊前面的林先生止步,停下來詢問我怎麼認識她。我暗暗竊笑,明白年紀老邁,記憶退化,許多事情會忘記,不認得人物印象。我遂簡單告訴他倆︰「三年前我夫婦來這公園散步而認識的,你們還招呼我夫婦到家裡坐,沖泡咖啡請我飲呢!」林太記起來了︰「啊呀!很久不見你來公園散步,以為你回越南不來美國了。」

 

    記憶起來是三年多了,腦海重現當年認識林先生夫婦的片段,那是很偶然的機會。當年我和太座勤於早晨散步,常去格蘭岱爾大道夾四十一大道那個大公園,後來厭倦了,轉換新環境,選擇來這個較近一些的小公園。那時晨運的人很多,絡繹不絕,每天我倆到公園圍繞幾圈步行,邊行邊談話,有一天,有對亞裔耆老夫婦也在步行,聽到我們講廣州話,那位耆老立即向我打招呼,用潮州話詢問︰「你們是唐人?」大有異地逢鄉親之感,就這樣展開了話題。他隨即改用越語自我介紹姓林,潮州人,住家就在公園對面,每天都出來散步;他少年隨父母過越南謀生,居住南部西區,幾十年都說越語,潮語很生疏了。他太太祖籍廣東,在越南出生,也是習慣說越語,無法再講唐話了。他倆在卅多年前,兒子擔保來鳳凰城定居,更少機會使用母語,這樣,我們只是以越語交談。林先生夫婦忠厚老實,熱誠好客,散步後,總是邀請我夫婦到家裡坐,奉上咖啡名茶,令我衷心銘謝。

 

    現在我重新早晨散步,情形與前不同,我是獨行俠,林先生好幾次也是孑然一身獨行,據說林太心情不好,日夜盼望疫情快快消失,有飛機可乘的話,立即返回越南,那邊社區生活比較適合。林先生也埋怨新冠疫情肆虐,弄到人們不敢群聚,很少親友上門探訪,年紀老邁,行動不便,整天屈在家裡看電視,悶極了。環境如此,有什麼辦法呢!

 

    孤寂煩悶,所以這次他遇見我,散步後仍然邀請我進其家再坐一會,多個朋友攀談,以驅除孤寂;他又問我怎麼知道是阿雄的父母,這也是偶然的事,我們一群自稱車大砲老友,相約逢星期二上午聚會閒聊,去年常在著名的黃種Da Vang越南餐館,那位老闆阿雄,亦喜歡加入攀談,有一天問及我的住處,阿雄說他雙親也住近我家這邊,稍為遠些,那裡有個小公園,雙親早上喜歡散步等等,越談越深入,我覺得那位林先生夫婦就是他雙親,詳細印證,果然確實,世事真有這樣湊巧。

 

    今後繼續早晨去公園散步,看看有沒有其他機緣巧合的事發生,希望好運連綿,晨光璀璨,晚景輝煌!

 

二○二一年五月廿八日星期五發表於鳳凰城亞省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