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

 

身在他鄉。帶著對家人的思念

帶著一年打工掙下的銀子

排隊。或者擠著,搶著買下一張普通車票

 

始發站:廣州

終點站:西安

於是,披著月戴著星

走進那一列火車

火車,在夜幕裡衝鋒

我想到了爺爺曾經為我打著手燈照路的情景

 

火車行進

我的心也在飛翔

它比火車的速度快,飛過大山,河流,城市,村莊

顧不上欣賞大地的美景

已早早到達了富平

行進的列車上

我在想,一進村

看到母親,妻子,女兒激動的心情

也在想,去父親的墳前

燃一炷香,點幾根煙

斟幾杯酒

與遠去的父親好好拉拉家常

 

暴雨前

 

我走到欣怡廣場時

兩只狗在一旁的草坪爭著骨頭吃

 

此時,西北方的天空

一團團烏雲正向礦區壓來

有一種氣勢凌人的感覺

接著,風一陣一陣的刮過來

風不純,夾雜著灰塵撲向行人

人們低著頭加快腳步趕路

一切的想法集中到一個

迅速趕回家,在暴雨前趕回家

匆匆行路的人們

遇到熟人也顧不上打招呼

 

隨後,雨銅錢般落下

打在地上,打在人們的身上

此時,人們的腳步像鼓槌

在急促地敲擊大地這面鼓

瞬間,人們躲到了能避雨的地方

路上瞬間不見了行人的蹤影

 

那一條路如一架鋼琴

被暴雨的手指彈出高亢的音符

雨點,濺起的水花瀰漫了積水

雨急促的墜落

滿載烏金的礦車風雨中依舊穿梭

 

四合院的故事

 

在少年的時候。每年暑假

我都會從家鄉富平

坐火車到銅川,在那裡的飯店住通鋪

第二天一早買下車票

搭客車。運氣好的時候

也許能趕上一般的客車

不好時,坐用卡車改成的車

那時的路,顛簸

車子走在上面像走在彈簧上一樣

翻過十七公里的山梁

在山頂便可望見山下的焦平煤礦

 

父親是在煤礦上做礦工的

住在礦北的山坡上,緊鄰毛老鼠山

一個四合院裡。一個叫菲菲的小伙伴

也來到這裡,我們一起玩耍,唱歌,跳舞

歌聲從四合院飛出來

後來,我們漸漸地長大

她和父親去了八百里平川的咸陽

再後來,我也來到了同一座煤礦

 

幾十年啦。四合院的故事

時時讓我想起。那時候我對這月亮說

朋友,你過的還好嗎,童年和少年的伙伴

 

春風在牛蹄印裡打旋

 

談起讓人迷醉的春天

其實,是春風最早親吻了它們。萬物一激動

葉芽爆裂,綠色盡染

花蕾吐放,萬紫千紅

 

讀到春天,我就想起了勞作的鄉親

想起了溫柔的春風

鄉親們捏著指算計著節氣

套上牛,一揚鞭子

耕牛在古詩裡拉套

鬆開沉睡一冬的土地,牛的

足跡很深

春風不慌不忙趕來助力

一不小心掉進牛蹄印裡

打旋。東瞧西瞧

 

石 斛

 

人稱救命仙草

居住在懸崖峭壁

野山石頭上

再旱,再冷

弱小的身體抵擋

風雨和雪花中煉出真骨豪氣

 

沒有脾氣。生性就這樣倔強

不會計較

為一滴雨,一絲陽光

去大發雷霆

 

也獻出一束束花

用愛,用暗香

感謝歲月

自己有了生存的空間

 

抬 杠

 

一個下午。幾個人在一起閑聊

抬杠,爭的臉紅脖子粗

 

有一個人說:新的東西就是好

另一個人回擊:啥新的好

那個人說:新的肯定好

要麼,人都喜歡新的

新衣裳,新家具,新房子,新……

另一個人又回擊:誰說

什麼新的都好

如果誰家添一座新墳。好不好

 

大家哈哈一笑。搖搖頭,不語

 

煙花三月

 

在一片生機中。梨花,桃花和許多的鮮花

包圍了我的礦山,村莊,和城市

 

鳥雀此時像一個個歌唱家

在四處高歌,聲音不會選擇,一百個調子

擊打人們的耳膜。礦區的人們看到春天來了

於是,人們的腳步四處奔走

雷鋒回到我們中間。那些花開得更艷

一團團,一叢叢把美獻上

幽香,隨風走動

 

礦 工

 

一片星光從礦燈房閃過

不見了蹤影

礦工去哪兒了

 

礦井大門大開。那一片星光

在這裡彙成一條龐大的星河

流向井巷,流向掘進頭,流向採煤面

 

礦工,一個個盜火者

心裡裝著的煤比礦井下的

更多,更純,發熱量5500大卡

 

他們用一雙雙粗糙的手與智慧

像捉迷藏一樣,千方百計

制服了最大的敵人——瓦斯

 

在沒有陽光的地方

勞作,爬行,汗流浹背

從厚厚的煤牆上採出陽光

 

簫 聲

 

歲月流動。春風吹響大地這個簫

聲音柔軟,婉轉,春雨落下

鳥們,忘掉了煩惱,身影忽東忽西

 

簫聲響起

梨花漸漸的開了

杏花漸漸的開了

桃花漸漸的開了

油菜花漸漸的開了

大地皮膚綠了

風。扯出一幅淡淡的水墨畫

這個世界在沉醉中

享受花香的饋贈

 

如詩,如畫

歲月這位詩人

讓春天的讚歌

在春風這位畫家書寫的畫卷裡飄盪

 

曬暖暖

 

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忘是忘不掉的

就像歲月的風刀

在額頭上刻下一條條溝壑

 

小時候的初春,乍暖還涼,我們一群小孩

在太陽露出笑臉以後,專挑陽光能照得到的地方

或牆角,崖底,巷邊避風的地方。就那麼一曬

曬出童年永遠的記憶

 

如今,奔六的我,不時的回味那些事情

也許,這就是鄉愁

從腦海抹是抹不掉的

                              2017.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