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風景

 

一些古代的建築和更多的現代建築

古辰州的七月

折扇團扇蒲扇扇了又扇

卻扇不出一絲解渴的風

小花傘盛開

大街小巷卻聞不到一丁點兒花香

那只蝴蝶悵然飛走了

而某種聲音猶在耳邊低徊

一些風的和雨的日子

一些無計可消除的閑愁

 

喧嘩與騷動 吵著鬧著

從街頭到巷尾

淺淺的午夢也支離破碎了

七月流火 風鈴在檐角一語不發

據說午後有小到中雨

遂有居心各異的眼睛在孔雀藍的天空尋尋覓覓

而積雨雲卻杳如崔顥詩裡飛去的黃鶴

 

從遠方到遠方

背影彳亍

往事是一壺陳年的佳釀

在滄桑之後 在每個失眠的夜晚

邀來明月對酌

那北溟有魚

昨夜 化而為鳥 去天池聽濤聲

 

想想看 繽紛的大千世界裡

總是有難以抗拒的誘惑使我們失足

老夫子們窮盡一生也總是無法自圓其說

想想看

誰能洞悉機關打開一切枷鎖

我們把它叫作命運命運命運

你不能想東渡便東渡也不能要西遊就西遊

因為你不自由

草木在大地上星辰在宇宙中思想在頭腦裡

想想看 向前向後向左向右

向四面八方奔走

卻仍在時與空的變奏中漂流

 

紅燈綠燈慢車道快車道斑馬線安全島

每一步都要循規蹈矩

而且不得抄襲別人的腳印

奔波著

森嚴的戒律已荒了我的額頭

街兩旁 刻意打扮過的綠化樹選擇最佳姿勢立著

車來車往卻沒有人佇足欣賞

 

那是臨街的一扇窗

人來人去來去成一條辨不清流向的河

我看見

擦肩而過的眾生

怎樣給自己挖好陷阱一個又一個

蟬抱緊一根樹枝 唱得聲嘶力竭

卻還是那句詞:知了,知了,知——了――

而所有的童話都在黃昏後

直到夜色點亮每一盞燈

才拉開帷幕

 

多泥沙的黃河水

自卡日曲風塵僕僕而來

黃皮膚的黃河水

滄桑後蜿蜒成不朽的圖騰

后羿的弓彎成一枚月亮於冥想之外

冥想以外 大地因焦渴

龜裂

升溫至沸點的簫聲燙傷所有

古典的耳朵 那些古代或現代的建築都洞開窗戶

狠狠吸進一絲清涼

而夕陽兀自於遠山之上張望

 

放眼四顧 樓群沉默如石棱角分明地矗立著

不知不覺地將一座小城

自群山環抱中挺起來

縱橫的街道上 比夏天還熱情的小販們

殷勤地推銷翻錄的原版

以及摻水的高梁

名人的花邊新聞

而這些都昂貴得不敢想像

那朱家的鐘鼓樓卻掛滿了蛛網

尋覓尋覓這樣尋著覓著

便染上莫名的悲哀

向南向北

高樓高樓越長越高

人流人流人流愈洶湧彼此愈陌生

自由還是不自由

問了千年仍是一個謎

在黃昏 焦慮的背影被夕陽讀得漸漸消瘦

十字路口紅燈綠燈仍爭吵不休

醒了的酒 醒不了的夢

一座古城

一個人與似曾相識的風景敘舊

 

 

            2009.9.23寄自遼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