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紀行①

     ——齊魯屐痕之一

因一本書②   少年時的邀約

我是蹣跚的遠客

不遠千里，跋涉而來

越過湛湛北海③ ，越過山脈

田園    水澤

緣路向上

尋覓當年，槳聲欸乃

鱗鱗萬頃湖波

只是，早已不見水泊

四峰七脈④   危坐

遙憶當年水滙山麓的遼闊

岩石裸露

一層層是千年水浪記憶斑駁

還有，《宣和遺事》⑤ 中

烈烈招展的那面

大旗。水泊梁山

風過，雨過之後

剝蝕成

一個歷史名詞

在泛黃扉頁下醒著

老松仍遒勁

蓊蓊一林陰翳

那風嘯呼而過，記否當年

蘆花飛雪的時候

自滄州迤邐而來的

背影，湖邊登上滿載遺憾的船

我們為八百年滄桑遠來

殘垣斷壁中求證

開封城失眠的線索

而那本大書剛翻到第十回

大風雪壓也壓不住

草料場⑥火焰熊熊 ——

立此高峰

賈堌堆⑦遺跡還在，須句⑧舊城

何處？幾番往來

那河在西北兀自黃著

帝子遺碑猶識

千年宋蓮⑨    仍花仍果

即連唐代那尊佛⑩

還寶相莊嚴

歲月不顧而去

一任語詞挽留都片刻不停

唯施先生筆下一百零八個故事

以一百零八種方式

依舊鮮活

且住，闔上官家燈火

讓我們忽略那些穿腸酒肉

在向晚的斜陽下

將記憶定格

                           2017.3.17

① 2017.2.13我們一行四人乘飛機抵達濟寧，14日午後登水泊梁山。

② 一本書：施耐庵（1296—1370）所著《水滸傳》。

③北海：渤海，舊稱勃海、北海。

④四峰七脈：水泊梁山風景區地勢西南高，東北低，由梁山、青龍山、鳳凰山、龜山四主峰和虎頭峰、雪山峰、郝山峰、小黃山等七支脈組成，兩山主峰高度197.9米，地面最高處海拔47.6米，最低處海拔35.9米。

⑤《宣和遺事》：《大宋宣和遺事》，為講史話本，宋代無名氏作，元人或有增益。其中講到宋江36人聚義梁山泊，最後被張叔夜平定，提供了《水滸傳》的雛形。

⑥事詳《水滸傳》（明容與堂本，現存最早百回繁本）第10回：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陸虞候火燒草料場。

⑦賈堌堆遺址，位於山東省濟寧市梁山縣大路口鄉賈堌堆村西200米的田野中，海拔高度34米。經考證賈堌堆系原始社會末期新石器時代龍山時期（原始社會晚期）的人類居住遺址。

⑧須句：亦作須胊。春秋時古國名。在今山東省梁山縣小安山鎮東張莊村北。

⑨在水泊梁山風景區梁山虎頭峰南側的梁山泊平原水庫施工現場，人們發現了大面積的千年蓮子，雖然時間久遠，但依舊能夠開花結果。

⑩蓮台寺，建於唐代，坐落在雪山峰南麓西段。修復前已被開山採石破壞，只保留有唐代雕刻的一尊四米高束腰蓮台石佛雕像和一統清代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