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鄉成病   

 

父親,熱浪還沒退去,您就趕著回去
回到故鄉的秋天,很難得

您又抓住一個秋天的尾巴,真的難得啊!

您已經79歲了,和您一樣

故鄉的很多老人,都永遠留在了秋天裡
    

幾年前您就進城了,住在高樓裡

父親您總說眼暈,心裡不踏實

滿桌子的魚肉,您說還是「老屯」的玉米饃饃香

您總管那個窮得叮噹響的小山村,叫「老屯」
    

我見過老屯,滿路泥濘,飛揚的塵土

到處散發著牛糞氣味,還有很多蚊子在暗處叮著我

滿身奇癢變成對「老屯」的怨恨

我的心上,有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
    

麥子剛剛拔節的時候,風還在田裡搖晃

布穀鳥不停地叫,好像是蠱惑父親的回歸

父親惦記著那個小山村

他叫那是老屯。回到老屯的日子

我看見父親走在滿是泥濘的路上,一點都不蹣跚

飛揚的塵土就好像飛揚的黃金,您就長久的站在裡面

奇怪了!似乎那些牛糞氣味,也讓您陶醉

就連那些蚊子,都好像在列隊歡迎您

 

父親離開城市的日子,我心很痛

叮囑父親還是回來吧,父親不理我

他說你不懂,這裡的水甜,甜得可以治病

我知道那裡的水是淡堿水,有點苦澀

父親說能治病,那就一定能治

後來我看見,父親從老屯回來時神清氣爽的樣子

我終於明白了,故鄉的水可以治,父親的思鄉病啊

父親早已思鄉成病
    

            2012.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