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 埃

 

誰是那個躲過並全然忘卻了塵埃的人？   

誰都不是！塵埃，在生涯的每一枝節裏湧動。它可以歌唱，沉默。從追憶到暢想，從夢境到痛，塵埃無微不至——一個名字走失在空朦中，或許，我們熟記的苦樂，就源自塵埃千古不易的步履。   

沒有什麼諾言能在塵埃之外閃爍。失望，驕傲，幸福，美……煙塵橫貫今古，沒有什麼，可以在塵埃的影子上，簡單地消失。   

而塵埃在血滴中，在骨肉裏。祖先的呼喊埋沒於凝望間。湮滅與揭示，堆砌與傾頹，一束陽光，翻卷最後與最初的啟迪。   

典籍在風聲中變黃。唯一的滄桑，將在冷落的手勢上蘇醒。   

一粒塵埃佔有了千樁舊事。誰躲閃著，塵埃躡足前來，比光陰更早，抑或更遲。   

臆造的光芒高高在上。誰在碩大的波聲中剜出疵斑？誰自珍藏的身影上拂落傷痕？淡笑被晨昏打碎——什麼，伴著暗夜，蒙住了我們失神的眼睛？   

塵埃在囈語裏，在一首詩的全部哀愁中，在寂寞背面，在遠隔千里的摯愛深處。塵埃遍佈雜念。誰放棄歌唱，誰就是永遠歌唱著的人。   

生涯漫漫，難以躲閃的塵埃，藏著多少，夢幻般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