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曬中的魚
尾巴不再點水
只在風中游動
遼闊的曬場
竟游不出繩子的尾隨
張口的大網
品嘗著鮮嫩的驚慌
那無聲的嘶喊
泛著兩條發白的淚痕
急奔也只是一種吊著的尷尬
讓太陽慢慢剖析
一條魚的命運
越來越鹹澀
然後苦痛以價廉物美售出
2011.11.01
附:山東☆馬峰賞析
新奇靈動的語言魅力
●談葉竹《晾曬中的魚》
「我願做浩瀚大海裡的一條小魚,隨著波浪自在的遨游。」當人們渴望自由時,總是幻想化作水中的魚兒。「魚」的生活,真的是令人艷羨的無憂無慮嗎?葉竹,用新奇而又充滿魔力的語言,道破了「一條魚的命運」。《晾曬中的魚》,是一首奇特的現代詠物詩,或許稱為「嘆物詩」更為妥貼。詩人一反讚美的常態,從對魚的羨慕轉為冷靜的審視。
詩歌運用冷色調進行素描,勾勒出一幅幅殘酷的畫面。全詩分四節,前三節各四句,末節用一句話黯然收尾。
第一節,被繩子拴住晾曬的魚,魚在風中做著無望的游動,「尾巴不再點水/只在風中游動/遼闊的曬場/竟游不出繩子的尾隨」;
第二節,畫面拉回到魚被捕撈的場景,魚在網中做著徒勞的掙扎,「張口的大網/品嘗著鮮嫩的驚慌/那無聲的嘶喊/泛著兩條發白的淚痕」;
第三節,在太陽下魚被慢慢曬乾,魚在無奈中鹹澀乾枯,「急奔也只是一種吊著的尷尬/讓太陽慢慢剖析/一條魚的命運/越來越鹹澀」;
第四節,開門見山的點出魚的最終遭際,「然後苦痛以價廉物美售出」。
詩人以白描的手法進行構圖,對魚的命運進行反思。首節是淡淡的描繪,隨後滲入情緒的波瀾,其情感經歷了由「藏而不露」到「冷靜訴說」的轉變。當魚脫離了水,等待著的是「大網、繩子、曬場」,還要經受「風與太陽」的「剖析」。魚的「游動、嘶喊、急奔」都已於事無補,徒留「驚慌、淚痕、尷尬」為伴。魚漸漸變得「鹹澀」,鹹魚乾也即將成為價廉物美的佳餚。一條無憂無慮的魚變成「苦痛」凝結的標本,誰又能明瞭美味的代價?
詩人有著豐富的想像力,其語言有神采飛揚的怪異,魚在風中游動,像空中的風箏,永遠游不出繩子的尾隨;有新穎別致的陌生化效果,貪婪的漁網可以張口「品嘗著鮮嫩的驚慌」,把魚的驚恐形容為「鮮嫩的驚慌」,通感的運用閃現出獨特魅力。《晾曬中的魚》有隱喻色彩,這是自然界中動物的悲慘遭際,誰敢說這不是人類弱勢族群的命運象徵?人權失衡、種族歧視、戰爭挑釁,人的生存正面臨著尷尬的境地。如果《晾曬中的魚》可以重獲新生,那麼它絕不會再以自己的溫順來博得佳餚的美名,或許它會選擇變成「凶猛的鯊魚」,用利齒來捍衛自己的尊嚴。
2011.12.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