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 想

 

 

 

 

 

  拿篤鎮距離山打根並不遠,只需兩小時車程,便可抵達。

  偶爾因為公幹,我會驅車前去拿篤。

  拿篤鎮的市區範圍不算大,由於靠海的關係,建築物就顯得有點擁擠;大致上說,市區的建築物,以商店為主,並沒有太多的高聳大廈,所以那幾幢嶄新的酒店,就顯得鶴立雞群,格外引人注目。

  從飛機場的交通島環繞而下,是一條很峭斜的馬路,像一條傾瀉的瀑布,流到市區內。路的兩旁,是不同的景色,一邊是鋼筋水泥的建築物,雖略帶滄桑感,但那幾幢新穎的大廈參雜其中,點綴了繁華色彩,足於讓它們感到驕傲;另一旁卻是一排排的木屋,互相依靠,但卻是井然有序的屹立在那兒。這一些木屋,很有規律的靠攏,但本屋建築本質,卻逃不過一股歲月的滄桑感,不管是地板,門檻,窗櫺或屋頂,都是古韻猶存。

  不同膚色的人群,就在這些板店裡熙攘中擦身而過,無法鑑定的臉孔,令我侷促不安。

  警察局就在這些木屋的對面山坡上。

  它的職司,就是確保市民的生活安寧。

    山坡下有一條馬路,一直向前橫伸舖展。

  路的一旁,有一座神廟。

  那是關帝廟,坐落在車輛轔轔的路旁。

  這一間廟宇,到底有多久的歷史,我沒去考察,只是從它的外表看去,不管是外牆,屋脊和支柱,都可以揣測,這一間廟宇,也該建了好些年,走過人間的興衰和歲月。

  顧名思義,這一間廟宇所供奉的神明,正是家家戶戶所敬仰的關雲長,俗稱關公的神明。我驅車而過,恰好看見縷縷的煙霧,從廟內冉冉飄出,把整個廟的大門,披上了輕紗,朦朧了視線。從這煙的濃度臆測,這一座神廟的香火,一定是非常的鼎盛吧?

  我沒有下車的打算,更沒有供神香火一柱的念頭。  

  因為我是個趕路的人,時間委實急促。

  看見了神廟,看見了香火,看見了香客,我突然斷想起來。

  關羽是三國時代的戰將,他的史蹟,我在‘三國演義’裡讀過不少,他的忠義和勇悍,都是為讀者所津津樂道,也被民間供奉成神明,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關帝廟亦可說是無處不在,只要有華人的地方,就一定有華人在供奉關公。

  從古至今,香火都是這樣的鼎盛。

  只是,有多少信徒是明白信仰背後的意義呢?

  這一點,我就無法肯定,也許這是一種風俗吧?

  見神就拜,已成了民間一種心理的寄託和祈望,但求心安理得。

  曾經有一位朋友,推心置腹的對我說:“華人是一種很奇怪,而且心腸很好的民族,喜歡膜拜一些在歷史上失敗的民族英雄,關羽是,岳飛也是,不分青紅皂白,由紀念變成供奉,無端端多了很多神仙,連包拯,孔子,甚至毛澤東也是。”

  關羽的剛愎和自負,結果敗走麥城,賠上了性命。

  正面的史蹟,往往成了信徒歌功頌德的教材,沒有人願意把負面的疤痕,當成歷史的借鏡。

  拿篤鎮上的關帝廟,每天靜觀街上的車輛川流,還有路上凌亂的腳印,他能夠領悟眾生皆苦,只有平常心最樂的道理嗎?

  佛家有言:不可說不可說!

  我想,保持緘默是最好的方法。

  香火鼎盛,足可掩飾他的人生中最大的敗筆。

  我不是盲從的人,所以無需停下匆忙。

  而且我一向處事心安理得。

  學習看清事理和真相,就不會被迷惑。

  我的斷想,是另一種生命中的領悟和體驗。

  我在學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