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組詩)

                                     

父親走後,母親非要一個人住在鄉下

那些鄰居家的孩子

早已把老屋當做了自己的家

他們和母親一道

歡笑,嬉鬧

搶著讓母親抱

那個調皮的小男孩,還常常爬上母親已開始

彎下去的背上騎起了大馬

讓一縷縷銀髪在陽光下

顯現出更多的光澤與弧度

 

我去看母親

那些孩子,充滿敵意的打量著我

混若,他們和母親

才是彼此的親人

 

 

陪母親到河堤散步

我讓她走前面

老太太似乎生了氣

一個人腳底生風的在前面走著

我急的大喊,慢點慢點

直到我上了前

她才滿意地慢下來

才算是真正的開始了散步

我知道

幾十年來,她一直在後面扶著我

即使她老了

我也無權剝奪她的

此項權利

 

 

風似乎懂得我的心思

在小院外擦身而過

沒有一丁點聲響

陽光輕輕的翻過院牆

灑滿牆角的指甲花,葡萄架

 

母親,就著陽光小寐

神態安詳

奔波勞累的一生

有了短暫的歇息

 

我靜靜看著母親

任一縷七彩的霞光

把塵世的細節纖毫重現

我摒開喧囂俯身坐好,如同兒時

母親愛憐的守護著我

入眠

 

看電視

 

兒子喜歡看動畫

特別是《熊出沒》中的強大傻

母親喜歡看曲藝

特別是《劉三姐》裡的對山歌

 

我告訴兒子

奶奶年紀大了,要尊重老人,聽戲曲

母親告訴我

孫子正長大,要理解男孩,看動畫

 

兒子勝利後大喊

爸爸,奶奶說你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

 

 

今年母親七十大壽的日子

晚輩們都來齊了

壽禮都齊了

各種祝福都齊了

 

四個菜,一碗飯,一盅酒

給牆上相框中的父親擺上

母親說,他爸,今天人都齊了

還是老規矩,你先喝一杯

我們好開始

               2015.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