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19

 

當我呱呱落地

父母熱衷的第一件事是取名

人,難道真是為名而生?

 

長大後驚覺

有一把無形的刀,將我的名

刻在家人、家族、家鄉的口碑

我越親近的人,刻得越深

為此我潛回自己的身體

把名刻上骨頭,用鮮血點亮

 

在山野,我只採摘鮮花

在會場,我習慣於收穫掌聲

獲獎是我的專利

一株植物,也能輕易叫出我的名

只有在夜的最深處

月光滿牆,才能聽見我的獎狀

發出的片刻喘息和呻吟

 

假如某一天我失憶

忘記過往,忘記位置,忘記我是誰

我的身體一定會飛起來

飛過窗臺,飛上樹梢

輕輕打開含苞的花蕾

 

 

利是名的孿生兄弟

你瞧瞧他的模樣

左邊是禾,隨風飄香

右邊是刀,泛著慾光

他住在我們每個人身體裡

但我們總是避而不談

 

利者說,無利不起早

早起的鳥兒有蟲子吃

精緻的利者拒絕回答

早起的蟲子何罪只有?

 

兩隻在桌下散步聊天的螞蟻

因我嘴角遺漏的一粒米飯大打出手

他們背向,蹣跚而去

我聽見一隻螞蟻在唱《凡蟻歌》

你我皆凡蟻

利字擺中間

 

是的,他住在我們每個人身體裡

與你對峙。他擅長左衝右突

如果你給他讓路

你就成了他的隨從或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