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內外掇拾

 

2013.12.8在主席就座的各位詩人

 

(一)

 

曼谷12月天,屬泰國三季(1)中的涼季,如中國的秋季,天高氣爽,第七屆東南亞華文詩人大會在最佳季節召開,客觀上給大會增添了幾許暖意,幾許溫馨。但不幸的是,今年涼季,泰國政局動亂,示威群眾有如燎原之勢,誰都無法估計,天空風雲會怎麼的突變。尤其開會前夕,處處佈滿不定數的雷電。故此,我們很擔心,如此的“形勢”,會嚇退部分有心要參加大會的詩人。

印尼本是個千島的詩國,臨近大會,還沒人報名,我急了,寫信給顧長福先生。他是“筆會”發起人之一,記得當年他對說,自己開了一家小酒廠,並拍著我的肩膀豪情地邀我到印尼喝他自釀的酒。這次我送給他的邀請函,還附上幾句開玩笑的話:“請馬上買飛機票,帶上您自釀的美酒,在美麗的曼谷乾杯。”他的回信:“本屆的詩會我早已安排好行程,機票也備妥。但貴國風聲緊,媒體新聞引人不寒而慄,最終內人和家人對我「好言相勸」,因內疚匆匆賦此拙作並火速寄發給您,深信錯漏連篇而汗面。斗膽一試送大會此份薄禮,望莫見笑咧。” 他的詩作共16行,題為“阿彌陀佛的連綿聲浪——熱烈祝賀第七屆東南亞華文詩人筆會隆重啟幕”,最後一段寫道:“曼谷啊曼谷 / 您可能耳聰目明地辨認 / 東南亞詩人 / 用那嘹亮的嗓子在祈禱 /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不料,6日政治動亂再次升溫,晚上,香港代表團5人,突然告知取消行程,說是港府發出紅色旅遊預警。

這突然“變掛”,我們只好叫苦,因為酒店已預訂,怎麼辦?此時,我心中的霧霾比外界的動亂更加的沉重。

7日報到,我最高興的是見到呂進夫婦能如期到來,因為他是大會主題發言,如來不了,大會就成了沒有“主題”的大會。因此,我緊緊握著呂老師的手:“太高興了!太高興了!”呂老師也許悟到我“高興”背後的深意,便笑著說:“孩子不讓我來,直至要上機,在新加坡的孩子還打來電話。但我相信主辦單位,終於來了。”

那晚查看了報到處,真叫我高興,新加坡、馬來西亞、菲律賓、印度尼西亞、越南、汶萊、緬甸的詩人,中國大陸和台港特邀嘉賓,一個不缺,如數到來。

 

(二)

 

安排到飛機場接機,是件很頭痛的事。這次來賓共有51名,卻分為25個班機,又有新機場舊機場,很零散,怎麼辦?有人建議:讓來賓自己雇的士到酒店。這樣當然方便得多,但給來賓第一個印象會有什麼“感覺”呢?因此,我們還決定到機場接機,首先把兩個承辦單位的理事排排隊,勉強只能應付一個舊機場的接機任務,而新機場接機怎麼辦呢?我把苦衷告訴易三倉孔子學堂泰方院長盧璦珊老師,她一口答應調派志願者老師:王磊、劉振、丘庭和馮少傑等四人來支持。他們個個年輕力壯,生龍活虎,一早就到機場輪流接機,接完最後一班機已是晚上九時多了,但他們還沒吃晚飯呢!

 

(三)

 

大會決定出版大會手冊,最難做而瑣碎之事,就是“通訊錄”。楊玲一開,就從事此工作,化難為易。

另一件頭疼之事:就是出版論文集問題。明明在邀請函寫明:特邀代表要在1125日前提交發言稿,以便翻印成冊子。可是到了123日還沒交齊。我們著急了,聯印刷廠,說最快也要三天,其中5日是“萬壽節”,放假一天。怎麼辦?辦公室林康鴻說“自己搞”,我問:“能嗎?”“試試看”。小林平時辦事很認真,我相信他,便放手由他去做。他4日與恩美共同研究,先印出一本“第7屆東南亞華文詩人大會(手冊)論文集”,並印釘給我看,我覺得裝潢還倒新潮,封面也有特色。

小陳為了出版此冊子,4日苦到深夜二點,5日是“萬壽節”他也不放假。終於在6日晚上,一本自編、自印、自釘的《第七屆東南亞華文詩人大會(手冊)論文集》出版了,印數120本。這冊子除12篇論文外,還有大會籌備組織名單、大會方案與程序,致辭,以及通訊錄等。

 

(四)

 

一個會議要辦得成功,需要人才和錢財。

這次會議之能順利舉辦,主要是泰國華文作家協會和留中總會文藝寫作學會,這兩個熱心於文藝事業的大單位作為強有力的後盾,在精神上、人力上、物質上給予大力的支持。兩單位在召開緊急理事會上,都承諾各捐助4萬。作協永遠名譽會長司馬攻先生還說,要辦就要辦得體面些,錢不夠,兩個單位還可再派。

講到捐款之事,我不忘文藝寫作學會副會長林太深的“功德”。他平時臉皮很薄,從不敢向人提“贊助”之事。此次為籌辦詩人大會而召開的理事會,由於會長身體欠佳,委托他當“代會長”,他似乎吃了“豹子膽”,膽敢在會上號召大家贊助。於是,在他先贊助一萬銖的帶動下,出席會議的廖錫麟、張祥盛、盧璦珊、鄧玉清等各捐一萬,張琦、曾心各捐五千。之後夢莉、許家訓、廖志雲、何錦江等又各捐一萬,共180.000銖。張祥盛先生還私下對我說,如果錢不夠,還可以再贊助四萬,共五萬。

好啦!“錢”到了位,鑼鼓就可敲打起來,後面的“戲”也就好演了。    

 

(五)

 

六日下午,在籌備明天報到事宜時,楊玲提到第12屆亞細安華文文藝營在曼谷舉辦時,一見面就給戴上茉莉花環,文友們顯得特別開心。我一聽就樂了:“我們也做。”但辦公人員皺起眉頭說:“現在幾點,都下班了,哪裡有賣?”突然,我想起有一位朋友是買花的,便給她打電話。她說:“店裡只有賣鮮花。”但她答應代買,我交代她一定要買貴一點的。我的價值觀:貴的,一般質量就好。第二天一早,她叫人送來一箱茉莉花環,裝在嚴實的泡沫箱裡,很沉重。打開一看,才知道箱底還有一層厚厚的冰,以低溫保存花的鮮艷。

代表們一到,每人送一個花環,戴在手腕上,個個笑得像茉莉花那樣美麗。有位女詩人可能沒見過,便問,這花是真的還是假的?我請她自己聞聞看。她哇的一聲:“好香啊!”

泰國是個微笑的國度,盡管近年被社會上的囂聲抹去一些“笑色”,但在這裡,詩友們帶上了花環,一時似乎又把“微笑的國度”挽回來。

 

(六)

 

這次邀請方文國參贊蒞臨大會並致辭,泰國文友們都很高興。因為方參贊是中文系本科出身,平時在報刊發表許多值得賞析的美文。他沒有“官架子”,平易近人,與文友們心靈相通。每次聽他的致辭,即使是即席發言,都頗有含金量,文采飛揚。

我知道他很忙,日理萬機,因此,給他邀請函,只請他致辭,不敢要求寫成書面稿。誰知到了11月底,原來邀請四位致辭者已三位送來致辭稿,我靈機一動,如果方參贊也能送來致辭稿,全部都收進大會集子裡,那就完美無缺了。於是,我給方參贊打手機。他說近來很忙,還沒時間寫。停一會兒,他說爭取星期日(即3日)寫,星期一送稿。到了星期一上午,我又給他打電話,他說還要修改一下,爭取下午送稿。結果,他按時交稿了。我看了致辭稿,雖屬急就章,但依然像他每次的致辭,很有正能量,文采飛揚。

不妨引一段共賞析:“自有中國人踏上東南亞以來,就有反映他們生活的歌謠等作品出現,起先是在蕉風椰雨中口口相傳,再有文字的記載,到現在,詩集、小說集、散文集等反映東南亞華僑華人生活的文學作品如雨後春筍,蔚為大觀。東南亞詩人大會的創立與發展,促進了放映這一地區華僑華人生活創作的繁榮。”

 

(七)

 

八日大會正式開始,從早上830分到晚上9:30分,長達13個鐘頭,食宿、活動、休息、宴會等都“關”在帝日酒店裡進行。外面如火如荼的反政府群眾示威行,一時與我們“隔絕”。但身為負責具體安排的我,總是憂心忡忡,擔心明天的“曼谷一日”能否按原計劃進行。聽說明天示威隊伍將“兵”分9條路線,包圍政府主要機構。過後又得知明天第一組要去“海底世界”的,那兒只有60%開放的可能性。而第二組要去玉佛寺的,須經五馬路早已被“堵死”,只有繞道從唐人街(耀華力路)走,又聽王先生說,唐人街也有示威行。因此,有人建議明天“一日”改到水上市場、蠟像館、佛教城、玫瑰花園等地。

那晚回家,我特地駕車經過唐人街,親自實地視察。親眼所見,唐人街雖有三五成群“小集”,但未形成什麼足以阻礙交通的隊伍。到家裡又看了電視,了解和分析兩百萬示威群眾行的路線圖,“海底世界”也不屬大行的重鎮地帶,於是,決定“一日”的景點依然照原計劃進行。

我與詩雨帶隊到玉佛寺,吳小菡帶隊到海底世界。我們的中巴繞道走,經過唐人街,到了波誥大橋,就見到零星隊伍舉著國旗從大羅鬥圈走來。未見過示威行隊伍的詩人很好奇,爭著往外看。這一看,見到隊伍很有秩序,邊走邊喊口號、邊吹哨子,立即消除他們心中的“恐怖感”。

我給吳小菡掛電話,問他們那裡怎樣?她說,沒事,已進了“海底世界”。她還說,路上遇到小規模的示威隊伍,大家都跑去看,爭著與他們照相,高興得不得了。

我們的車子也很順利到達泰國之寶——玉佛寺。剛下車,見到旅客人山人海,一片祥和,排著長龍陣購買門票,不見有點“動亂”的跡象。詩友們都感到難以理解。

我還告訴他們:離這裡不到兩公里路的五馬路,就是反政府派百萬“大軍”扎營的重鎮。集會和行已進行了40天,曼谷還沒出現什麼“社會動亂”,這在世界群眾示威行史上是個奇數。

 

(八)

 

9日,夜湄南河,有60名詩友報名參加。二輛中巴到達水上商場,那裡是曼谷河邊一個最熱鬧的景點,什麼五星級酒店,六星級酒店,都星羅密佈在這一帶,處處各色各樣的燈火灼灼,美不勝收。詩人們對比所見所聞的“世道”,驚羨這裡是個與世隔絕的昇平世界。  

游艇很大,可以容納數百人。我們在船上第二層用自助晚餐,菜肴倒豐盛,大家邊品嘗美味,邊觀賞湄南河畔的夜景,邊欣賞舞台上演唱的泰國和西洋歌曲,此時此景倒是人生的一大享樂!游艇到了賓誥大橋,左邊的玉佛寺、右邊的鄭王廟(黎明寺)被現代化的3維空間燈光烘托得有凌有角的立體感。

當人們陸續走向船沿看風景時,船內的靡靡之音突然奏起搖滾音樂,“舞”出一個人妖,一時把流動的人群“吸”住。我也瞟一眼,並不覺艷麗。心想:這可能是位被淘汰的三級人妖。隨著另一首搖滾音樂的響起,又“舞”出一個人妖,從胸脯高聳、屁股的隆起,到舞姿的妙曼,眼波的飄動,還有幾分令人“垂涎欲滴”的地方。可算是二級的人妖吧!

隨著一首《酒乾倘賣無》的音樂響起,“舞”出第三個人妖。她披著一襲紅裝,腰間著絲帶,面部的嬌艷、胸部隆突、腰圍的細柔、手臂的修長、高挑的身材,好像從天上掉下來一個“仙女”。在船裡的人們不約而同湧到舞台前觀看,幾乎所有的觀眾被她的“美”陶醉了,俘虜了。漸漸地觀眾也小聲唱起《酒乾倘賣無》來,和聲四起,個個如醉如痴、隨著美妙的主旋律“舞動”起來。此時她更加來了勁,舞姿更加大膽。她把右腳高高向上一“踢”,裙下白嫩的大腿全露,甚至隱約可見兩腿間的“風光乍現”。觀眾一時傻了眼。旋即又出現一個動人的場景:這個人伸手遞錢給她,那個人也伸手給她錢,一下子她纖纖的右手握滿紙幣。也許是金錢的力量,此時她使盡全身的解數,在狂舞中,隨心所欲把那一襲紅裝也脫了,裸露出一個“兩點一線曲線美”的女人“真體”來。

一個“狂樂”的轟動在全船“爆炸”。

之後,大家爭著跟她照相,有的給錢,有的沒給錢。她不計較,照樣在相機前展現她的豐姿美貌。

我對一位詩友說,如果聽她開口講活,一下子會被粗獷的“男聲”嚇跑。

郭教授站在我一旁,贊嘆不已,說“他”的腰圍比女人還細,長相比女人還美。我說“帕塔雅”的人妖,比這還美。她不太相信。我說,那裡的“人妖”,不少似“人仙”,不信,您得找個機會去看看。

她半信半疑地笑了。

                                         201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