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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這個病變中的世界
1
又是清明，細雨朦朧
夜半陰風中
我看到了驚恐的人群
正滑向宇宙深處的深淵
昨天的英雄一去不返
亡靈今夜無家可歸
浩瀚太空
到處是墳場卻沒有墓碑
孤寂無聊的午夜
總是噩夢連連
風雨聲裏，子午流注
早已亂了節拍
沉重的天命不再顯靈
從夢幻中探出半個腦袋
西望長安
路邊的杏花喚醒千里啼鶯
2
剛剛熄滅的山火
又在昨夜復燃
那已經離去的死神
怎麼又來敲擊我的命門？
從大年初一到寒食清明
七十一個日日夜夜
一顆心
總是不得安寧
那漂浮病毒的長空
還在以掩淚的悲憤席捲西風
庚子三月，我在六朝古都
夜夜遙望遠方的星雲
一雙孱弱的手
盡力托舉著新春那
沉重不支的悲苦
一副衰老的肩膀
已經扛不動
那一口無法修補的破鍋
3
珞珈山下的悲壯
漢正街上的抽泣
呼吸與憧憬
煎熬與凋零
昨天與今日只有咫尺
陰陽之間如今卻天涯永隔
宅居中讀卡繆《鼠疫》
忽然變身一隻耗子
再成為一具僵屍
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顛簸
彷彿又回到當年
看一艘泰坦尼克號正在沉沒
4
西出陽關，一路西行
一路淒淒慘慘戚戚
淒涼的夜晚
慘澹的街頭
風雨聲中的悲戚與哀哭
溜冰場成了停屍房
死神的降臨
讓喧鬧的人間淪為煉獄
那粘上病毒的空氣
肆無忌憚
無孔不入
以鮮活的生命打磨著紅塵的虛無
5
從德黑蘭到羅馬
到馬德里
到巴黎、柏林、倫敦……
都市在淪陷，瘟疫在蔓延
從非洲大陸到印度
到韓國、日本、東南亞
從澳大利亞到巴西
到阿根廷、美利堅和加拿大……
國家在淪陷，瘟疫在蔓延
6
淪陷了，英聯邦的首相
淪陷了，哈佛的校長
淪陷了，一路起伏的華爾街股市
封城，萬戶蕭疏
鎖國，處處悲歌
冷冰冰的現實實在殘酷
7
來無影去無蹤的病毒
在人的縫隙中偷襲
慌亂的世界不知所措
被感染的列車一路狂奔
人間的高科技
怎麼趕不上新冠的加速度
8
死神來了，密密麻麻的
棺材無處安放
運送屍體的大卡車
一眼望不到邊
穿過淪陷區的黑暗
我在哀痛與憂鬱之間徘徊躊躇
地球打開了天窗
世界正面臨末日
欲望升空
黑雲罩頂
排著長龍的病患
在通往天堂的路上等待救護
9
沒有恩怨，只有瘟疫
沒有僥倖，只是因果
暮色籠罩大地
夕陽沉默無語
昨夜夢中的花園一片荒蕪
四海之內皆兄弟
人類命運共同體
葉本同枝
相煎何急
一根獨木再高大
也承受不了這個星球的哀痛
10
超越分歧，共克時艱
求同存異，同舟共濟
被病毒包圍的我們
在這個時代
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地球就是一艘飛船
一年四季
在宇宙的縫隙間穿行
當一棵樹被無端砍伐
一些法則就會搖搖欲墜
面對一路狂奔的列車
我們究竟要去哪裡立命安身？
11
直面這個病變中的世界
悲歡離合中
瀰漫著一個老人的憂鬱
灶門陰冷，
鋸齒猙獰
寫不完的病例
是我們
與病毒搏擊的一份記錄
從春天的故事裏讀著哀音
字和詞，都顯得蒼白無力
大江東去
浪濤依舊
在變與不變之間
你我都是過眼雲煙
唯有虛空
才是堅硬的牢不可破
12
從重症監護室走出的生命
此刻變成
棲霞古寺的一口晚鐘
感恩醫生護士的救治
多少病人起死回生
一場分離
凋零人間多少心事
落日西沉
人間的悲哀無靠無依
諦聽、靜默、冥思
菩提樹下
我沒有忘記雙手合十
13
天殘地缺，無物長在
天地之間沒有永恆
被註定的命運啊
請悉心聆聽內心的呼聲
人間病變，此消彼長
天地病變，陸海易位
直面這個病變中的世界
我這一顆心
在茫茫的夜色中悵望千秋
人們啊，是病毒的侵襲
讓這個星球驚恐不安
而比這病毒更殘酷更可怕的
是人與人之間的爭鬥與廝殺……
（庚子鼠年清明節前夕2020.4.3，寄於南京雨花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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