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船過水無痕

每當經過李常傑大道新福街，總會被那座龐然的新建築物映入眼簾，周圍放著豪華亮麗的各形各色的機動車，像擺長龍陣般，將附近的地盤也帶熱了。五六家機動車代理商行門庭若市。尤其是晚上，這一區的電光霓虹，閃閃爍爍，好像在告訴世人，她是時代的新嬌！

這個剛熱起來的地盤，原為第十一郡第七坊李常傑大道與新福街角處的遠東中學校址，也是五十年代間赫赫名顯一時的南僑中學所在地。

點起歷史的火炬，我們不難知道南僑中學在一九四八年以前是所進步的學校。陳佩姬烈士和當時許多進步青年的抗外侵和愛國思想是在這裡冶煉出來的。由於當年偽政權怕南僑中學的學生們愛國熱潮，會蔓延到其他學校，所以在一九四八年把南僑中學封閉了。直到一九五零年通過客觀環境的要求，南僑中學獲改為遠東中學復辦。由斯時起到一九七五年遠東中學仍然市是西堤名校之一。

一九七五年後，由於特殊的環境，遠東中學獲選作為第十一郡幹部培訓中心和郡文教界集會的會場，並且延長了好一段日子。當國家實行的經濟革新開放政策，成為一般不可抗禦的潮流的時候，遠東中學校址彷彿也被人遺忘、無人過問。這座當年赫赫風雲的名校開始破落，逐日老殘。

二○○四年，遠東中學老殘的校址旁邊豎起了一幅大廈模型的圖案，凡熟悉的人經過這裡都驚訝欣喜：“遠東中學獲得重建了！”

每天在李常傑大道上穿梭的各線車輛，每天漫步經過這裡的居民，開始見證了遠東校舍被拆除，見到重型機在打地充樁。不久，大家又見到鋼骨水泥開始構架了一座現代化的樓宇。

二○○六年春回，在獅鼓鼕鼕中丙戌新年也湊上了。李常傑街１０７號樓宇也積極地粉飾，裝上了新衣裳，包裝得美奐美侖。機動車超市的名號在搶眼的地方掛上了。我們才證實遠東中學已經退位了，這裡變成了商場！

在市民的心目中，在路人的觀感中，只知道一座殘舊的屋宇被拆除，建起高樓大廈；一幢陰沉沒有活氣的老舊地區，換來一座電光霓虹耀眼、令人觸目的商場，何嘗不是一件好事！有誰會去想這個地方曾經是一座名校的舊址；在這片土地上孕育了多少進步青年，這片土地上有過多少血與肉的記憶將被世人淡忘。豈不可惜！

回想一九七五年到一九八五年間，國家為提高民智而普及教育，各地方校舍欠缺，大部分學校都要擠上三班制（上午、中午、下午）才能把學生容納下來。國家教育部門為了改善現行之教育措施，致力呼籲地方政權與人民合作，推行建校運動，消除不合理的三班制。一九八五年以後各地方增建的校舍才開始增加，逐步解決了三班制。當時遠東中學是第十一郡現成的校舍，卻充作偶爾集合或培訓的地方，白白地浪費。設想遠東中學如果一直得到有關方面的留意，同時也得到地方熱心人士的維護，也許遠東中學會像附近的阮明煌中學、提探中學，以及第十一郡其他的一些舊校舍，獲得重建，且建得更美奐美侖，是嗎！

古人說時間是不敗的，歷史是永恆的。是嗎？請看遠東中學已被除名，連蹤跡也沒有了。時間價值何在？歷史價值何在？事實不得不令我們深深地思考：時間要不敗，歷史要永恆，就要有人際的關懷，正如其他名勝古蹟何嘗不是通過人際關係而存在嗎？不然，他們也許早已為商場所取代。更別說能冠上“國家歷史遺跡”，是嗎！

也罷！世人是健忘的，何況船過水無痕，千帆過盡水仍東流，人生本有許多不能理解的事，惟對歷史有深情的人寂寂地感嘆：在這個場合上，時間、地點、歷史已不是永恆！

劉為安散文集《堤岸今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