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東河岸風雲

 

豆腐涌(堤岸華人一直稱之為中國河)是雙重河分流,由貝當橋(Y字橋)流過左關、和平市到平東三角洲再二分,它的支流由森炭區伸延到森淋區才匯入雙重河。中國河流過洗馬橋,中和橋直貫平西區。

平東三角洲,米鼠醬味油廠尾有一個渡口,是直通第八郡,由巴亭河岸到森炭區的水路,因為河床淺擱,所以水漲撐船,水低架橋。它一直是森炭區居民經洗馬橋來往古都市必經之路。與此雙雙,在萬益源咸子河岸(現為新新花生廠址,也是阮智芳大橋第五郡的橋墩)也有一個渡口,它是方便森炭居民到第五郡附近柴欄區打工、做小買賣或到大世界去遊玩、賭博的重要水道。

森炭區是供應炭而出名,包括巴亭河岸興富街的正興屠場(現為醫藥部衛生院),海產加工廠和阮維河岸大小漁船的維修區。這裡六十年代前是平川軍、軍屬集聚的一個區域。只巴亭河岸就有幾十戶華人家庭,都是靠做小買賣、雜貨、錶畫、鍍水銀等玻璃品加工或出賣勞力來糊口的。當年森炭社會安寧不穩,地痞惡霸與軍屬勾結滋事生非。一九五五年,我的一位同鄉也是在薄寮到堤岸來升學,他假日常到平東三角洲來找我。那時豆腐涌河水清潔,居民大都喜歡在河上洗澡,而附近的學生也常到來學游水或戲水。日子久了,對河森炭區一些游手好閒者注意,時常游水過來偷學生的衣服。剛巧一次,我那老鄉李君在場,無意間與滋事者引起衝突而大打出手。李君是少林蔡家拳後人,當他給對方一次落花流水後,森炭區派出一隊有槍械的平川軍人,迫著李君跟他們到森炭區去,事不得己,李君惟就範。沒想到一到森炭區,李君就被他們圍毆。當時我二哥在三角洲工作,對森炭人事也很熟悉,立即乘船過河去干涉,幾經多方勸解,二哥才把李君領回,當時李君已被平川軍人打到眼青鼻腫。李君告訴我,若不是二哥及時出面解圍,一班兇惡的軍人嚷著要把他帶去餵老虎,令聽者毛髮悚然!

平東三角洲有一家著名的米老鼠醬味油廠,一家鹽廠、一家織巾廠和幾家木廠。由于當時水路運輸方便,一些木商靠水路結筏送木非常順利,因為多數木廠都是靠河的。僅以平東三角洲到森舉市附近就有近十家之多。不久,陸路運輸方便快捷。一些有大資本的木商如森舉豐富街的永同興木商廠,本身就有十幾部巨型的運木車,同時也配合市開林局,開發森林中的木材分發給各家木廠。剛好那段時間我在亞洲專業學校攻讀汽化氣和柴油機原理,畢業出來就投到永興公司去實習,時常隨開林隊到森林中為一些運木車保養工作,故對當時國家林產開發的情形都是親身經歷。

一九五六、五七年間,平東河岸有一家周權記木廠崛起,他的木材運輸隊由平東河岸大擺長龍到洗馬橋森芝區,把三角洲到中和橋路段擁塞。他家木廠前河岸竟成了巨木灘。於是靠撬樹皮為活者滋生了。這種只靠勞力,無本錢,能將撬來的樹皮當柴賣出去就可以糊口的生涯,不久也帶動了附近居民起而爭奪,毆打事件也就頻頻發生了!

由洗馬橋平東河岸到中和橋,除了兩三家造木船廠外,大多數都是谷米倉。中和橋左邊是蛋寮,這裡不但是供應西堤的生蛋和鴉子蛋的市場;也是人工孵雞孵蛋的批發站。過了蛋寮就是腐乳棧和貓麥醬味油廠。沿岸下去是粉麵儲蓄倉庫和谷米棧。

平東三角洲和森芝區自從洗馬橋倒塌而被拆除後,交通不便,成了一個被孤立的半島,失去經濟效力,所以得不到地方政權的器重,形成各省移民、浪人雜居無章,變成了白鴿籠、老鼠窩,二十年來不能翻身。當年赫赫一時的米鼠醬味油廠、林英木廠、鹽廠的後人都先後出國定居,只留下那半壁老殘不堪的古牆,以及那墮瓦欄木的廳房,遙對都市化後的大世界舊址,雄糾糾地成為第五郡文化中心,而萬益源貨倉變了水上娛樂場。三角洲仍然堅持勇敢地披著世態淡涼的外套,縮在阮知芳橋下一偶之地,期待著有一天能脫胎換骨,重振當年風華!

森炭區自一九八五年後也獲地方政權關心,除將興富街闢寬整頓的同時也開通了森淋區到森舉市的新路段,把一些殘舊的屋宇改建成小康。尤其是森淋區,自獲都市化後,居民都遷入了公寓。興富街新建商業區形成了,家家安居樂業。

自二○○二年,中國河上阮智芳大橋通車不久,雙重河上的正興大橋也峻工通車了,第八郡已經四通八達,經濟價值也在逐日扳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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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為安散文集《堤岸今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