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用過了晚飯的阿雄,獨自坐在客廳上看了一會電視,看見沒有甚麼好的節目,就把它關掉,然後就把雪華寄給他的信展開來讀。雖然,這封信他已讀過了不知多少遍,但他卻是百讀不厭,因為畢竟這是自己心愛的人寫的信哪! 

 

雄:

    你託人捎來的信,我已經讀過了。

    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哪!不經不覺我們分開也快要八個月了。你的近況如

何?有惦掛著我嗎?

    我的處境,大概那位公安長已經告訴你了。現在的我,名義上是有了家

庭,同時也懷了身孕。不過,我可得告訴你,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懷中的孩子是你的骨肉。這一點,我現時身邊的他是一點都不曉得。他的官位當得蠻大,他對我是寵愛有加。但我對他是一點感情都沒有,我的一顆心只繫在你一個人的身上,所以我對自己已經許下了諾言,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到南方找你去,讓我們永遠在一起,你願意嗎?

    還有,有一個秘密,我要告訴你的是,原來誣告你駐守諒山失職一事,就是我現在身邊這個他攪出來的。這個秘密,我是從他的日記裡無意中看到,我真的恨透了他。我記得他和你都是在同一個時期愛上了我,可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在一次他向我表明他對我的愛意時,我就不加思索地一口回絕了他。同時,也很坦白清楚地告訴他,我的胸懷很狹窄,只能夠容納你一個人而已。也許,這就是種下了日後他要設計陷害你的因子。我這樣說,相信你心裡已經有數,知道這個人是誰的了。

    至於阿爸,在你離開河內兩個月後,便臥病不起,經過多方治療,結果藥石無靈,已經於三個月前與世長辭。

    好了!雄!千言萬語書不盡,餘下容日再談。暫此擱筆吧!

                     永遠愛著你的  雪華

                     19791211日於河內

          

    看得夠入神的,你們到底已經是分開這麼久,就算有甚麼情、甚麼愛,隨著歲月消逝都已沖淡褪了色。更何況,現時的她已有了另愛,還念著她幹甚麼?天涯何處無芳草,女孩子多的是,要不要金香姊我為你介紹?」

    就在阿雄讀信讀得非常入神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在他的背後梳發響起。阿雄急忙把信摺好揣在懷裡,然後站起來回頭一看。

    「金香姊!是妳!」

    「這個家只有四個人。景用和你姊姊去了公幹,就只剩下你和我兩個人,除了你,當然就是我了。還有誰?」

    噢!對了。金香姊!妳今天晚上不是要當值嗎?」阿雄說著,又坐回梳發上。

    「本來就是,只不過院方臨時改了當值時間表,所以我就可以回來了。」雷氏金香邊說邊走到梳發,就在阿雄的身邊坐下來。

    「那妳吃過飯沒有?」阿雄關心的問。

    「還沒有。你要請客嗎?」雷氏金香對阿雄露出了一個很甜、很迷人的笑靨。

    「都這麼晚了,所有的餐館都快要打烊。依我看,倒不如在家裡隨便弄一點吃就好了。」阿雄望著雷氏金香。

    「那我們家裡還有甚麼東西好吃?要快的。」雷氏金香問。

     經雷氏金香一問,阿雄不住在搔著頭,想了一會說:「要是妳不介意,就吃速食麵。因為只有吃速食麵最快,水燒開了,一湯下去,加上兩個雞蛋,再用蓋子一蓋,兩三分鐘就可以吃了。金香姊!妳認為怎樣?」

    「好!不過這速食麵一弄好,馬上就要趁熱吃………

    雷氏金香說到這裡,就讓阿雄打斷了她的話。

    「金香姊!我看就這樣好了。妳先去洗個澡,我這就弄麵吃去,等妳出來之後,我們就可以………

    「就可以甚麼?阿雄!我看還是先吃再說好了,因為我正在腹如雷鳴。」

    「那好吧!金香姊!妳等會,我這就弄去。」

     阿雄言畢,即走到廚房裡去。不消十分鐘,便捧著兩碗熱騰騰的麵出來,與雷氏金香一同進食。

    「金香姊!是不是明天候大校回來。」

    雷氏金香『嗯』了一聲說:「對!就是明天。不錯嘛!阿雄!你的記性很好。你不提醒,我差一點就忘記了。」

    兩人狼吞虎嚥,邊吃邊談,一會兒就把碗麵吃得清光。

    阿雄把碗筷收拾好,打開電視。雷氏金香馬上阻止他說:「今天晚上的電視,沒有甚麼精彩節目看。要是想排除寂寞,我建議你不如開留聲機,播放一點歐美流行輕音樂還好。」

    「妳說的歐美,不就是指英、美帝國主義嗎!他們的歌曲有甚麼好聽?」

    「阿雄!你不要這樣食古不化好不好。雖然,共產黨和資本主義之間,是勢不兩立。但這是藝術,藝術是世界性,是無國界和無主義之分的。你明白嗎?」

    阿雄點了點頭。

    雷氏金香望著阿雄笑了一笑,便走去把留聲機扭開,便走去把留聲機扭開,播出一連串五十年代歐美的流行輕音樂。

    阿雄自小所受的是死硬派的社會主義思想教育,眼前這些被共產黨目為資本主義墮落文化藝術的輕音樂,今時真的是破天荒兒第一次落入他的耳朵。這些輕音樂,在他聽來可也覺得別有一番感受。

    「阿雄!這些音樂,你覺得怎樣?」

    「唔!還不錯嘛!」

    「你知道不錯就好。現在唯一遺憾的是,有歌沒酒,氣氛就是差了一點。來!你坐著,我拿酒去。」

    阿雄默然望著雷氏金香,既不讚成,亦不反對。

    雷氏金香逕自走到酒櫃檯處,取了一瓶蜂巢把它打開,斟了滿滿兩杯酒,把一杯遞到阿雄面前來說:「來!這個寒冷天時,喝一點酒,暖一暖身子比較好。」

    阿雄正為雪華信裡所說的事感到悶困。此時正好借酒來消愁。所以他也就不予以拒絕,一把將酒接過來啜了一口。

    「阿雄!你在我們家都已經住了這麼長的一段時日,我們就好像一家人一樣。有甚麼難題,你且儘管說出來,看能不能夠幫得上你的忙。」

    阿雄本來就是個老實人,不會矯揉造作。見雷氏金香如此說,便把雪華信中所說的事告訴了她。

    「哦!我還以為是甚麼,這就簡單得很,跟本不算甚麼一回事。」

    「甚麼!金香姊!妳說這件事簡單得很。」阿雄望著雷氏金香。

    雷氏金香輕嘗了一口酒,然後挨近阿雄身邊坐下來說:「怎麼不簡單呢!說到棲身之所,現在地方有的是現成,要是你的雪華真的來了,就安置她住在我們家。反正,她原來就是屬於你的,同時她懷的又是你的骨肉。她來了,你們就可以一家團聚了,還怕甚麼。」

    「可是我怕,她目前的丈夫一旦知道後,就會來找我的麻煩。」阿雄說著把身子挪開一點,與雷氏金香保持一段距離。

    「阿雄!我告訴你,還是一句老話,船到橋頭自然直。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沒有甚麼好怕的。」

    兩人說著說著,不知不覺把一瓶蜂巢喝個精光。

    留聲機這時正播出一首:《愛你在心裡口難開》。輕柔的旋律瀰漫著整個大廳,浪漫開始消融了雷氏金香和阿雄的情懷。

    飲得滿臉酡紅的雷氏金香輕輕捉住阿雄的手。酒醉還有三分醒的阿雄有點驚怕,急忙把手縮了回來,顯得有點不大自然。

    雷氏金香見阿雄一副拘束不安相,就對他莞爾一笑說:「你坐著聽一會音樂,或者看一會電視,我洗個澡去回頭再來陪你。」

    「金香姊!我看不用了。怎麼這個酒這麼利害,平常我喝都沒有甚麼感覺。可是今天晚上我就是受不了,頭腦好像有點不清醒,渾身也感到不自在,我看我還是回到房間休息去好。」

    「那好吧!隨便你,我洗澡去。」

    雷氏金香說畢,便把留聲機關掉。在離開大廳時,還不時回過頭來笑望著阿雄。   

    阿雄步履蹣跚跌跌撞撞,勉強支撐回到了樓上自己房間,頓覺一陣天旋地轉。

於是推開了房門。當他望見了自己的床舖,即時趕快和衣朝床上直撲過去,一動不動的趴臥在那裡。

    過了一會兒,朦朧中,阿雄彷彿聽到有腳步聲步入了房間來。

    這人不是別人,她正是剛洗完澡出來的雷氏金香。

    「阿雄!你怎這麼不中用?才半瓶酒就倒了。」

    阿雄一聽,認得出這是雷氏金香的聲音。馬上答道:「金香姊!我……我醉得很利害,現在很想睡覺。」

    「睡覺!睡得著嗎?看你,就是睡也要睡好一點。你自己看,你現在這個睡姿像甚麼。」

    雷氏金香邊說著邊就為阿雄脫去了鞋子,用力把他翻轉過身子來,讓他仰臥著。

    這時的阿雄似乎是清醒了一點,他用兩手手指不住在揉著自己兩側的太陽穴好一會。然後睜眼一看,豈料他不看猶可,一看之下,一顆心立時跳個不停。

    原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雷氏金香,穿著一件粉紅色半透明的睡袍,她那美好凹凸玲瓏曲線的身段,欲隱欲現的呈現在他的眼簾。

    阿雄急忙又把眼睛再次閤上。說:「金香姊!我現在好多了。不妨事的,妳請回房休息去吧。」

    「看你醉得這麼一榻糊塗,還說沒事。快點起來,我拿了兩顆解酒藥丸來給你,服下後,包管你會馬上龍精虎猛。」

    雷氏金香說完,也不管阿雄有何反應,就在床沿邊上坐了下來,一手把他扶起斜靠在自己的胸前,餵他服了藥,然後再讓他躺下來。說:「好了!你再躺一會吧!沒事了,我到外面去,等會轉頭再回來看你。」

    大約過了半句鐘頭,服過藥後的阿雄,精神顯得好了很多。當他要坐起來的時後,雷氏金香又入到房間來。同時,她的手還拿了一瓶礦泉水。

    雷氏金香看見阿雄如斯模樣,連忙把礦泉水放下,走近床沿兩手按著他的肩膀,出言阻止說:「慢著!慢著!先不忙這麼快就起來。」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嘛!」

    「話雖然這樣子說,可是再躺多一會調養精神,對你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呀!」

    「金香姊!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晚上為我的事而煩著妳了。」阿雄抱著一絲歉意說。

    「不煩!一點都不煩。只要你知道金香姊我對你的好,那就好了。」雷氏金香俯身臉對臉的望著阿雄,用手輕輕在他的臉上擰了一下說。

    「我已經完全復原了。金香姊!還是讓我坐起來說話好一點。」

    面對雷氏金香如此貼近自己的一張臉,阿雄的一顆心立時『咚、咚』的亂跳個不停。他馬上趕緊又把眼睛閤上,堅決要坐起來。

    雷氏金香見狀,今回不再阻止。她只是走到茶几取了一隻杯子,倒了一杯礦泉水叫阿雄喝。

    「金香姊!這是甚麼?」阿雄把杯子接在手裡,端詳了好一會問。

    「這種水,南方人叫它做礦泉水,是從法國進口的。喝了它,對你只有百利而無一害,你可以放心了吧。」

    接著,雷氏金香就把這個礦泉水,到底是如何的一個好法,向阿雄作了一個詳細的解釋。

    阿雄聽完後,也就不虞其他,把它一飲而盡。

    雷氏金香望著他神秘一笑。

    「金香姊!妳笑甚麼?」

    「我笑嘛!我笑你這麼一個大男人,還好像小孩子一樣,怪可愛的。」雷氏金香說著,就在床沿邊和阿雄並肩而坐。

    阿雄見雷氏金香靠近自己坐了下來,於是就急忙把身子挪動了一下,儘量與她保持一段距離。

    雷氏金香見阿雄如此緊張模樣,笑得更是利害。好一會才說:「阿雄!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坐隔開我這麼遠幹甚麼?難道怕我把你吃掉不成。」

    阿雄望著床頭上的鬧鐘,已經是深夜十二時許了。於是便藉機岔開了話題說:

「金香姊!夜已很深。以我想,妳還是早點回房休息去吧。」

    「夜深不是問題。問題的是,難得你我兩人能夠同在一個晚上可以單獨相對,互相傾訴心事。再聊一會兒,我就走了。」

    談沒多久,阿雄感到有點不對勁。他感覺到渾身像是有萬千蟲蟻在爬行,陣陣痕癢發自內心難擋,一團莫名慾火昇起。

    阿雄望著坐在身旁一身性感打扮的雷氏金香,突然他有著一種很需要的感覺。可他的頭腦還是相當清醒,他極力抑制著這股衝動。他咬著牙關對雷氏金香說:「金香姊!夜了!妳……妳還是快點回房休……休息去吧。」

    「你真的不需要我幫忙?要我走嗎?」雷氏金香望著兩眼有點發紅的阿雄問。

    「妳……妳走吧!我……我有點不舒服。」阿雄用手不住抓住自己的脖子。

    「你不舒服,那我就更不能離開你,照顧病人是我做護士的職責。」

    噢!熱……好熱。」

    「是發燒嗎?」

    「不……不是發燒。是………

    「是甚麼?來!把衣服脫下來就涼快了。」雷氏金香說著就挨近阿雄,動手要把他的上衣脫掉。

    「不!不要!金香姊!不要亂來,妳不能夠這樣子。」阿雄兩手捉住雷氏金香的手說:「噢!我明白了。大概剛才妳是給我喝了些甚麼來著。」

    「阿雄!你不用怕。剛才我只不過是讓你喝了一些屬於你們男人的補品而已。」

    雷氏金香很溫柔地一手勾搭著阿雄的脖子,另一手則拉著他的手放進自己開蔽的褻衣內輕搓細弄揉動。

    阿雄一時給挑逗得血脈賁張。

    原來剛才雷氏金香給阿雄喝的礦泉水裡,早已滲入了一些藥物。而這時正是藥性發作時候,再經雷氏金香這一番刻意挑逗,阿雄就再也不能矜持而對雷氏金香開始有所回應行動。

    一番激情發洩過後,阿雄神智總算恢復過來,他從雷氏金香的身上爬下來。

    他怔怔的坐在床上,呆望著她那美好雪白滑如凝脂的胴體一會,然後再看看自己赤裸的身子。

   「死了!今回真是死定的了。大校回來知道,一定會把我斃了。怎麼辦呢?」阿雄低著頭捂住面說。

    「傻瓜!你別要這麼沒膽子好不好?你不說,我也不說,他又怎麼會知道呢!」雷氏金香笑著爬起來,跪在阿雄背後,兩手搭著他的脖子,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說。

    「不管怎樣,我們是不應該的。我和妳做了這種事,妳對不起大校,我也對不起雪華。」

    「嘖嘖!誇你是個男兒漢大丈夫,拿出一點膽量來好不好?別要把這種事看得這麼嚴重。」

    「金香姊!現在我的心很亂,妳先回房去,讓我一個人靜下來想一想好嗎?」阿雄歎了口氣。

    雷氏金香嘟著一張嘴,穿上衣服返回自己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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